容禛站在客院门口,竟然感觉到一种胆怯,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由得为自己这种懦夫的心态摇头,然后推开客院的门。
陆徵恰好从里面将门打开。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瞬,陆徵才开口问道:“楚王殿下,你有什么事吗?”
容禛顿了顿,才道:“我领了旨,马上就会出征。”
“哦。”陆徵应了一声,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刚好想跟你说,我找了唐知府,请他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是去青溪县当县尉,我……”
容禛的下颚绷紧,他冷声道:“如此,你是要同我告辞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陆徵摸了摸鼻子,小声道。
容禛上前一步,却见陆徵仿佛受惊一般后退了好几步。
“你怕我?”容禛停住了。
陆徵有些不自然道:“没……没有啊……”
“青溪县在南夏郡,我虽未曾去过南夏,但我麾下有一名参将就是南夏人,据说南夏气候湿热,你长居燕京,去了那儿恐怕不会适应。”容禛淡淡道,“据我所知,燕京的杏林药堂有祛湿和防虫的药,你走之前不妨带一些。”
陆徵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容禛,他的脚步有些踟蹰,最终还是抬起头道:“对不起……”
容禛轻轻地勾起唇角:“县尉的任期是三年,三年后,我在燕京等你。”
-
陆徵坐在马车中,手里捧着一本《青溪县志》在看,柳枝跪坐在一边,拿着茶壶在倒水。陆徵嘴里还念念有词,他对于青溪县了解不多,这本《青溪县志》还是陆彻给他找来的。
陆徵对于这个大哥心中是很复杂的。和云氏他们不同,陆徵可以理解云氏的心情,不管了尘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对于云氏他们来说,自己就是一个占据了他儿子身体的孤魂野鬼。陆徵固然会觉得难过,可终究还是能够释然,不过是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可对于陆彻,他恐怕是最早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但他居然能够一直忍耐,这让陆徵觉得心寒,可他来到古代后,陆彻也给过他很多帮助,对于陆徵来说,这是一个亦师亦兄的存在,所以他才格外难以容忍陆彻的做法。也正因为如此,陆徵宁肯去找交情不深的唐敏,也不愿去求陆彻,唐敏倒是并没有因为和陆彻之间的关系拒绝陆徵,反倒认为陆徵是不愿意依靠家世自强自立之人,居然对他极为欣赏。
大夏朝的基层官员分为两类,一种是进士出身,或者进翰林院或者外放出京做一县之首的县令,这种是能够正经被人称作老爷的,而另一种则是一些屡试不中的举人和一些世家的庶出子弟,这种人身上没有功名,所能做的也唯有掌管仓库文书的县丞或者负责一县治安和牢狱的县尉。
陆徵断案功夫强,原本唐敏是想让他去哪个郡做个负责断案的推官,可这种职位可是被人争破头的,好在陆徵也不挑,恰好青溪县上报先前的县尉丁忧,陆徵就应了。
答应了之后,陆徵才想起他这做法只怕是狠狠地打了陆彻的脸,可事情做都做了,他也没有办法。谁想到陆彻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派人给他送了《青溪县志》和一些盘缠。
陆徵很想不接受,但实际上他早已囊中羞涩,不接受陆彻的好意就意味着他得去求容禛或者简余,可这两个人的心思,又让他怎么能开得了这个口。
简余将柳枝带了出来,容禛又帮他拿到了柳枝的卖身契,陆徵原本想将卖身契还给柳枝,再留些银子给她傍身,让简余帮忙照看些就好了,可柳枝万般不愿,最后陆徵只能租了一辆马车,和柳枝一同去青溪县。
柳枝将茶杯递给陆徵:“少爷,看了一路了,您喝些茶润润嗓子吧。”
陆徵接过茶杯,想了想还是道:“柳枝,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少爷了吧,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柳枝笑了笑:“少爷,这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您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这个问题两人已经说过许多回了,柳枝早就找到了方法应对他,陆徵无奈,只能将茶喝了,随后又撩开车帘:“车夫,这到哪了?”
车夫回过头:“这才刚出燕京地界,您饿了吧,要不要在前头用些饭食。”
陆徵看了看日头,点点头道:“也好,用了饭休息一会,到了下一个城镇就先住一晚。”
“好嘞!”车夫一扬马鞭,“您坐好了,一会就到。”
待到了路边的茶寮,陆徵他们才慢慢从马车上爬下来,坐了一上午车,实在是腰酸背痛,车夫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赶着马去后头吃草料了。
陆徵和柳枝走进茶寮里,正想叫店家拿吃的来,忽然听见背后一个声音道:“哎,前头这位公子,在下有一个问题要请教。”
陆徵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回过头:“包大哥!”
“哎!打住!我可没有这么个不讲义气的兄弟!”包铮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
陆徵忙道:“你们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