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为被绑在木桩之上,那巨蛇也不咀嚼,喉咙一动、二人立刻顺着蛇身径直滑到腹腔之中,也没有立刻毙命。夏薰衣依旧昏迷不醒,云菓却叫苦不迭,因为扑面而来的,无一例外全是腥臭恶心的味道,叫人难以承受,干呕不止。
云菓拼命挣扎,希望能从木桩上挣脱出来,然而事与愿违,那绑住手脚的绳子不知如何打结,竟越动越紧。云菓暗骂一声,本想四下看看这蛇腹之中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奈何面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又哪里能找到半个物件?他用力倒腾几番,木桩也在蛇腹里滚了几圈,忽然一阵钻心也似的疼痛从手臂上传了过来。
云菓失声大叫,那疼痛销骨蚀皮,伴随着“滋啦”声响煞是骇人。云菓心道不妙,方才沾上的,想必是蛇腹之中的消化液,若长时间待在里头,只怕最后连骨头渣也剩不下。
他咬着牙要移动木桩,忽然灵光一闪,将双手与绳子浸泡在消化液体当中,虽然手指肌肤异常疼痛,但那绳子竟真的开始溶解。云菓心中一喜,哈哈大笑,又有片刻,手脚用力,果然挣脱绳索,一把跳将起来。
既然尚未魂归西天,云菓又怎么会坐以待毙?这巨蛇虽然庞大,但五脏六腑一应俱全。若能爬到巨蛇心脏捣它个天翻地覆,未必没有逃出去的机会。至于逃出去之后怎么解决,那就是后面应该考虑的了。
想到这里,少年微微点头。
不知道一齐被吞进来的夏薰衣当下如何。想到这个昏死过去的师姐,少年也是颇为焦急。只是当下面前一抹黑,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他思来想去,忽然从怀中掏出符咒笔。之前与众蛇人交战,笔中灵力消耗,已然不能成功构筑哪怕最基础的符咒,但若强行调一丝离火灵力出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云菓掏出一张符纸,以意念引导符咒笔前端蓄灵石。果不其然,当中灵力固然稀薄,却依旧尚存一丝,如此写在符纸之上,虽然不成符咒,却让符纸缓缓燃烧起来。橙黄色的火光跃动,登时驱散四周黑暗,云菓趁着光亮四下寻找,一眼便看见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夏薰衣。
此时夏薰衣被缚在木桩之上,好在木桩正好靠立一边,倒无大碍。云菓也不迟疑,蹿上前去将绳子解开,又把夏薰衣背在身上,这才开始寻找出路。
刚才没注意看,此时定睛瞧去,这蛇腹之中犹如小号房屋,四面是血脉构成的肉色“墙壁”,上下相去不过七八尺,不远处裂开一个看似能过人的通道,正随着血液和脉动缓缓起伏。瞧准了方位,那符咒纸也燃烧殆尽,周围黑暗重新涌了上来。
云菓鼻腔里满是腥臭难当的刺鼻怪味,符纸也燃烧殆尽,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径直摸到裂缝处,俯下身子便开始往里钻。一路爬下来,这巨蟒体内的通道又粘又滑,偏偏触摸起来冰凉一片,叫人心头恶寒极为难受。如此强撑着过了片刻,“通道”渐渐变宽,有心跳声缓缓传来。
云菓计上心头,暗自忖道:“心脏为五脏之首,维持周身活力血液循环,你这家伙就算天大的本领,等小爷把你心腔掰成八块,看你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少年屏息凝神,侧耳听着心跳的方位。过了片刻,再三确认之后,云菓缓缓爬到一处****旁边,将耳朵贴上去。
只听“扑通、扑通、扑通”声响,他哈哈一笑,“只要撕开这层****,应该就能直捣蛇心了。
一不做二不休,少年便要将手掌插进面前血肉之中。若换作从前,自己身负一甲子内力,手上佛门龙爪手赫赫生风,莫说一条蛇,就算豺狼虎豹只怕也能徒手撕开。奈何自己内力尽失在前,精疲力尽在后,尝试几次都不能成功,一时大为头疼。
“如果有把剑就好了。”云菓暗自忖道。刚想完,他眼眸一亮,哈哈笑道:“夏师姐,快把你的扇子借来一用!”
原来扇为江湖百兵之一,退可格挡投掷,进可扇刃回旋,再配合精妙的扇招法门,端的是灵活诡异。
然而他话说出去,却仿佛泥牛入海,并无回应。少年这才想起来背后女子早就昏迷过去。他叹气摇头,回想起先前颜霜扇从她右手云袖中射出,当下缓缓道:“情非得已,若有冒犯师姐千万见谅…”
话音一落,少年也不迟疑,伸手就往背后女子手边摸去。盖因为一片漆黑,只能大致猜测她手臂的位置,如此上下摸寻了半晌方才找到袖口。好在并未触碰到什么“危险领域”,云菓也是长舒一口气。
颜霜取材自昆仑山,入手冰凉刺骨,云菓虽然早有防备,仍旧狠狠打了个寒颤。他小心翼翼打开颜霜,原本漆黑一片的通道中,散发着微微蓝白色剔透光芒的扇子仿佛工艺品一般异常美丽。云菓禁不住赞叹两声,也不迟疑,瞅准方向便向着身边巨蛇内壁斩切过去。
少年不得不承认,虽然颜霜只是一把扇子,其刃口却锋利绝伦,远非自己这些年江湖上见过的任何神兵刀剑所能相提并论。面前原本坚韧绵密的血肉墙壁在颜霜一斩之下仿佛稀泥豆腐,竟丝毫没有阻隔的感觉,直叫少年心中又惊又喜。
然而还没高兴片刻,脚下“通道”忽然传来一阵翻天覆地的震动。前后只片刻功夫,仿佛“下”变成了“上”,“左”变成了“右”,若不是这些血肉墙壁弹性十足,云夏二人说不得就要摔伤昏迷。
云菓算到这反应,手上用力抓住肉壁上血脉经络,以免自己二人被巨力甩开。如此疯狂扭动中,他毫不泄气,也从不放弃,颜霜在他手中也仿佛砍柴柴刀一般,一下又一下切割着巨蛇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