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灭却丝毫不管众人想法。 他平生行事磊落快意恩仇,扶摇山一脉镇守洪荒南境万年时光,先贤师祖为这片泱泱浩土可谓是费尽心血。哪知时逢大难,平日里同气连枝的正道朋友却翻脸不认人。先前道门大会便寒了他的心,现在冒出一个栽赃嫁祸欲把扶摇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妖人,竟又是玉虚剑宗的心腹好手,如此事实细思极恐,当真是叫青年满腹苦水徒叹奈何。再看那几个被云菓呵斥却依然我行我素的甄选弟子,不用说也是忘恩负义立场摇摆的见风性子,在南宫明灭眼里,这般道友无情无义,即便刀剑相对,倒也没有半分违心。而众人眼里的蝎妖女,纵然狠辣刁钻杀人不眨眼,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比这些道貌岸然之人要来得招人喜欢。
佛家说众生平等,也说普度众生,善恶之间泾渭何曾分明?退一万步来讲,一次之错,难道统统归结成一生之错?如此儿戏武断,岂不荒唐?岂不可笑?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被南宫明灭打在怪石上的弟子还未恢复过来已经又吃了他一记攻击,当第三道攻击也要送到的时候,那弟子却一改慌乱哇哇大笑道:“杀吧!南宫掌门,来杀我!自此以后你便与洪荒正道彻底决裂,堂堂扶摇山掌门为魔教妖女蛊惑堕落,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快!有本事现在就动手杀了我!”
南宫明灭眼皮一跳心中怅然,原本刺出去的炁剑霍然偏了几寸,擦着那人脸颊划过、竟在关键时刻强行收手。那受伤弟子显然早有谋划,趁南宫明灭犹豫瞬间动攻击,使了一手毫不留情的致命杀掌,灵气吞吐朝南宫明灭身上拍去。如此近在咫尺,想要现这隐晦杀招都极为困难,再想避开攻势又谈何容易?众人大吃一惊连眼睛也忘了眨,生怕错过这瞬息万变的生死交锋。
但须臾之间一闪而过的杀气依然被南宫明灭捕捉到。想他跟随慕容归一出生入死,数年间为民除害斩妖除魔,即便一丝杀戮怨气也逃不过他的灵觉。再加上他当下身负十处泥丸,灵力操控之妙、意念洪流之盛冠绝同辈,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亦是立刻惊醒。此时反应过来,那铁掌虽然近在咫尺,但南宫明灭道行飞涨、可谓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要躲,倒也当真躲得。是闪是接,刹那间他心中主意已定。
只听“砰——!”一声巨响,在众人惊呼声中,那一掌风驰电掣狠狠拍在青年胸口。见此情况仿佛被击中的人是自己一般,安璃霎时间瞳孔收缩,眼角边白皙的肌肤竟隐隐充血,但下一刻她轻“咦”一声,忽然转忧为喜。
原来那突施冷掌的弟子拍在南宫明灭身上竟引来灵气反噬,一时间面如金纸狂吐几口鲜血,后退了十几步方才狠狠摔在地上;反观南宫明灭那边,他受这一掌虽然受伤吐血,但仅仅后退三步,此时气息颇稳立在半空,低眉冷笑道:“如此伎俩,如此正道弟子,倒是叫人不耻。”
众人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南宫明灭道行凭地深厚,方才那一掌来得突然,若换作别人来接当要以两败俱伤收场;但更让人费解的是,既然南宫明灭有能力在千钧一间操控灵气动攻击,那他为什么不选择直接闪躲以谋后招?判断来路御空闪避,岂不是比繁杂的硬接两伤要来得划算么?
南宫明灭缓缓落在安璃身边,咧嘴一笑皓齿明眸,和煦如三月春光,便是不想让安璃为自己的伤势担心。紧接着他转头横眉,忽变作漠北朔风飒飒呜呜,对众人正色道:“我南宫明灭继承师尊祖师衣钵,任扶摇山第四十七代掌门,岁只廿一,但多年来匡扶正义维护洪荒南境安平,行事作风不曾有半点愧对‘道门正宗’四个字。不想今日为一群正道甄选弟子围攻,当真是上天作作造化弄人。今天受这一掌,不为别的,我南宫明灭非圣人化身,人若犯我,只要无愧于心,我必然,加倍奉还。”
众人脸色一变,南宫明灭忽然单手举起,“苍天在上,六道可鉴。非我南宫明灭事理不明五谷不分,实在黄口小儿扭曲黑白德行不耻。”
他微微一笑,面对众人围剿丝毫不惧,头可顶天、脚可裂地,渊渟岳峙、豪气盖云。紧接着,从他身躯当中骤然射出十枚剔透灵针围绕着黑色衣衫极转动。这十枚小针灵气旁礴,众人如临大敌纷纷祭出法宝回护周身,南宫明灭见此情况哈哈大笑,下一刻那十枚灵针忽然调转方向,竟狠狠扎在南宫明灭自己的身体经脉上!
“明灭!”
“大哥?!”
南宫明灭大手一挥仰天笑道:“此十枚灵针,伤我南宫明灭手少阳三焦经。施针之后,诸围攻甄选弟子,但凡出身洪荒南境者,自此道谋两路各不相干,生死,须怨不得我!”
众人哗然震惊,当中几个宗门属于洪荒南境的更是面色生青大气也不敢喘。生死交锋自损八百,若撇了这份情、断了这缕联系,只怕待会儿交手之间是不死不休。原本只是围剿,何曾想竟将南宫明灭逼到了这种程度?
第二轮惊呼传来,定睛看去,只见又十枚剔透灵针反射而出,狠狠戳进南宫明灭血肉当中。青年熟视无睹面不改色,云淡风轻道:“此十枚灵针,伤我南宫明灭足太阴脾经。施针之后,众围攻弟子但凡出身洪荒东境者,从此各自为道互不亏欠,生杀,皆凭手上本事!”
“大哥...你......!”
“让他说罢…”安璃幽幽地念着,此时她眼里微波荡漾,浓的化不开的深情与灿若星辰的眸子搭配一起,叫人不禁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