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祁二娘子唤了弟弟一声。然后,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祁明诚叫了一声二姐,快步走到门边,把怀中的稻草扎子推给了四郎,顺便调侃了他一句:“你媳妇很疼你嘛,给你买了这么多的糖。喏,你可以拿着慢慢吃了,吃一口够你甜上一整年了的吧?”
“不不,不全是我的,还有玉珠儿和长福的份。”赵家四郎的脸都涨红了。
赵老太太走得慢些,宁袖儿又赶紧退回去扶了她一把。堵在门边的众人纷纷给老太太让开了一条路。祁明诚赶紧走过去。尽管他都穿越了这么久,不过他还是做不来对着活人下跪磕头的事,因此他紧紧握住了老太太地手,对着老太太鞠了一躬。他原不是老太太的亲儿子,这样做倒也不显失礼了。
没有回来的时候,祁明诚还担心过祁二娘子和两位妯娌相处得不好。可事实上,宁袖儿是个自小被当成男儿养大的,通四书、明经略,却不擅长内宅之事;柳念文则是个疯丫头,因为母亲早亡,她跟着父兄学了一身好武艺,同样不通内宅之事。于是,赵家的家事如今都是靠着祁二娘子在操持啊。
宁袖儿是个明白人,有智商又有情商。
柳念文虽然比祁二娘子小不了多少,平时却喜欢对着祁二娘子撒娇。
祁二娘子这个当家长嫂的地位真的非常稳固。
祁明诚想把自己带回来的人先安顿好了,结果祁二娘子把他按进了椅子里,说:“你长途跋涉刚刚到家,就好好歇着吧,或者陪娘聊聊天也是好的。你带回来的那些人,我去帮你安置了。”说完这话她就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她瞧上去变得比几年前的时候更加干练了,果然是当了家主了事的人。
玉珠儿依然没有靠近祁明诚,大人让她叫人时,她也叫。不过她的眼神中写满了迷茫。
玉珠儿拉着弟弟站在了一边,继续偷偷地观察祁明诚。
赵老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嘱咐大儿子说:“老大啊,你快去吴家报个信,告诉他们明诚回来了!”说完了,她又转头看向祁明诚,说:“哎,今年的好消息真多,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大姐也怀上了,转过年来就要生了。那孩子是个有福的,生在正月里呢!”这还是祁大娘子的第一个孩子。
有经验的妇人瞧着祁大娘子的肚子,断定她这胎是个姑娘。但对于祁大娘子和吴顺夫妻来说,是姑娘是小子都无所谓了,这是他们盼了多年的孩子啊!只要孩子平安出生,就是他们莫大的幸福了。
祁明诚一听这话,赶紧把赵大哥叫了回来,说:“既然我姐月份大了,还是不要惊动她了,也不要惊动我姐夫,就让我姐夫留在家里陪着我姐吧,莫叫他跑来跑去的了。我直接跟着大哥走一趟。”
赵老太太笑着说:“他们如今也住在镇上!离着我们很近的。”
吴顺跟着赵大郎卖了好几次的炭,慢慢就有了些积蓄。等到赵家搬到镇上时,吴顺一咬牙也跟着搬了。他同样没有田产,原本是靠着打猎为生的,但打猎是有风险的,既然家里经济宽裕了,他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上山冒这个风险。因为之前跟着祁明诚跑了一次商,吴顺多少有了些见识,于是就在镇上赁了个铺子,现在做些杂货的生意。铺子里的货都是他自己跑出去进的,一年出去个两三个月。
杂货铺子赚不到什么大钱,但吴顺和祁大娘子心态平和,他们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
听说祁明诚回来了,吴顺立刻把铺子关了,生意也不做了,扶着祁大娘子就到了赵家。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真是热闹极了。祁明诚对着玉珠儿招了招手,笑着问她:“赵永裕,你不认识我了?”赵永裕是玉珠儿的大名,到她这一辈正好是“永”字辈。因她身为嫡长,所以也入了排行。
玉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对于祁明诚确实是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尽管家里人总是会说起这位“叔叔”或者是“舅舅”,还会对玉珠儿说“他可疼你了”,但玉珠儿确实不记得祁明诚了。
祁明诚故意垮下了脸,丧气地说:“那玉珠儿也不喜欢我了吗?”
玉珠儿越发不好意思了。
“喜欢的。”玉珠儿小声地说。
她声音太轻,于是大家都没有听清楚。不过她不好意思说第二遍了。
玉珠儿的弟弟小名叫长福。长福立刻没心没肺地嚷嚷了起来:“我姐姐说,她喜欢的啊!”
于是,大人们都善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