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力古早巴不得搂着银子美美睡上一觉,听了卓藏锋的话,迅速穿过人群,走到西侧清点银两。
那名老者望着扎力古将银两数来数去,暗地里不知咽了多少口水。
莫雅对赢钱并不抱有希望,此时眼看扎力古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个布袋,正将银两仔细往里面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她望着身边淡然自若的卓藏锋,想着这家伙还真有一套。
莫雅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极为动人。她忽然又想起身居大唐的公主殿下,对自己那个原本如同梦想一般遥远的愿望越发的坚信不疑。
录写人员准备好纸笔,坐镇官员拱手请卓藏锋对宝剑品评。
虽然对这次的赌剑结果感到十分意外,官员依旧并不把一个瞎子放在眼里。
他的态度显得极为倨傲,拱手行礼也显得漫不经意。
“请获胜者对宝剑进行评定!”
他的语气中也透露出冰凉的味道,卓藏锋并不以为意,从身边录写人员手里拿过纸笔,给莫雅使个眼色。
莫雅急忙将他领到先前官员端坐的桌前,又把上面的杯盘撤掉,仔细将纸张扑在桌上,然后仔细再看一眼,取过一方乌木镇纸,将微微卷起的纸张边角压住。
“拿剑来。”
莫雅听到卓藏锋的话,回身将获胜的那支剑取来,双手递给他。
卓藏锋将剑竖着放在面前,剑尖抵着眉际,伸出两指在剑身上轻轻滑动。
凭着指肚细微的感知,他体会到剑痕的深浅,与心中的感应相互印证。
良久,他点点头,将剑交给莫雅。
“铺好了?”
“好了。”
简单的对答之后,卓藏锋饱蘸浓墨,借着从纸张上反射的那点微弱的折光,提笔刷刷刷书写起来。
官员板着脸从他侧面望去,看到少年运笔如飞,手腕时而凝如山岳,时而灵动似游龙,而那落在纸上的黑字犹若夜色中的星辰,每一个都发着熠熠的光芒。
他的脸色渐渐变了,再看下去,收敛了轻视之心,只见上面写着:
“此剑因剑脊之痕颇重,沦落故剑堆,普通相剑师则会以为是天生铸就,出于铸剑师的败笔,实则这细微之痕乃是历经血战苦斗所留,是宝剑与硬物相格所致伤痕。
试看剑之锋刃,虽黯淡无光,实则吹毛断发,轻而易举,开匣既有沧桑之感,透着古朴之气。
可是凡品中的奇葩。”
卓藏锋一气写完,将笔一掷,回转身子,那支狼毫仿若长了眼睛一般,端端正正落在桌上青瓷笔筒之内。
官员满脸都是震惊之色,实在看不出这个年轻人能写出这笔龙飞凤舞,酣畅淋漓的字笔,真是大开眼界,大为叹服。
从字迹上来看,少年笔迹深得唐人书法神韵,与本国注重豪放粗拙的笔意不同。他的字狂放里充满不羁之气,高雅中透着浑厚之意,给人一种极为强悍的大国之息。
他怔怔然看着这件极为独特的宝剑评语,心想完全可以高挂在铁御浮屠的大殿内,也完全够资格请国内最负盛誉的刻石大匠将之立碑永存。
他原本以书法自负,此时方信天外有天,心头那股与盛唐书法家一争长短的雄心壮志瞬间消弭净尽,变作深深的沮丧。
输了钱如同被挖心一般难受的庄家望着这个不讲任何情面的官员,看见他对着少年的字笔沉思,忍不住说道:“既然赢了,何不将他的评语念出来大家听听,也输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