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要是放她身上她倒是不愁,反正自己手中握着银钱,敢跟白御史硬磕,反正撑起了不过和离罢了。而且以她对白御史的了解,只怕白御史还是得向银子低头。但问题是李氏不敢啊,她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敢拿和离之事来赌呢?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白雅书这么个女儿,少不得会投鼠忌器,打老鼠也怕伤着玉瓶儿。
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儿,虞谣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玉姨娘怎么会知道李氏不能再有孕?
按着概率来说,玉姨娘会特地找来大夫给李氏看病的几率就很小,大夫发现李氏身子亏损的几率更小,再阴差阳错地碰巧让白御史听到此事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无异于瞎猫碰到死耗子。俗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虞谣琢磨着,这正院之中只怕是有内鬼了。
那日以后,虞谣听闻玉姨娘院中的例银又涨了不少,白瞎了当初顾嬷嬷的那一番明压暗打,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虞谣对此有心无力,毕竟她再怎么能折腾,也不好对正院的事情置喙,只能暗地里隐晦地提醒了翡翠一句,让她防着正院有内鬼。翡翠也很无奈,毕竟她也不知道究竟谁是信得过的人,李氏自那事之后便真真正正病倒了,再也无心理会旁的杂事。虞谣算是彻底懂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阴雨。但好在玉姨娘怀胎的月份也越来越大,每日呆在惜香院内不再到处走动,只怕也没心思作妖了。
虞谣偶尔随着白雅书前去探望李氏,看着她病恹恹的模样,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可怜。白御史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地冷落李氏,府中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也随着转了风向,对惜香院殷勤得很,对待正院与风荷院的态度却是冷淡得不行。
见此,虞谣对李氏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好歹也是一家主母,又不是依仗着丈夫宠爱才能立足的妾室,若是她能抖擞了精神狠下手段肃清一番,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到这般地步啊。虞谣觉得自己已经恨不得卷袖子替李氏上了,但最终还是只能偃旗息鼓,等着顾嬷嬷回来罢了。
天气渐渐地冷了,虞谣挑了个阳光不错的天气将白雅书的披风等衣物都翻出来晒了晒,以备来日要穿。她觑着日头渐落,将披风整整齐齐叠了起来,刚收拾完便听到翡翠在门外叫她。
“谣谣,你去大厨房拿些点心过来。”翡翠清点着茶房中的茶叶与点心,皱着眉道,“她们也是越来越敷衍了,先前暗地里偷工减料也还算了,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地不送了。旁的我也懒得与她们计较,但你看看她们做的都是什么事,蹬鼻子上脸了都要。”
虞谣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翡翠又补充了一句:“若是遇着惜香院的人不要跟她们闹翻,等到顾嬷嬷回来自会收拾她们。”
虞谣知道她是为着自己好,笑着应了:“我有分寸的,姐姐放心。”
这些日子来的种种状况,虞谣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虽说她也知道按着套路来讲,等到顾嬷嬷回来会狠狠地打那些墙头草的脸,但一方面她又觉得不能全依仗着顾嬷嬷,那到底是治标不治本。但她又实在是无能为力,单论她的身份,就无法插手那些事情。
虞谣突然就懂了为何秦修执意要入宫,或许那才是他实现自己目的的唯一法子。与秦修一对比,她顿时就觉得自己真是堕落的很,几乎算得上是随波逐流一事无成。她现下年纪尚小所以不怎么显得出来,可是等到以后,又该怎么办呢?她要的是平淡的日子,而不是现下这样只能为人鱼肉的平庸日子。在白府这种境况之下,虞谣终于开始正儿八经地考虑自己以后的路。
大厨房之中人来人往,已经开始准备各院的晚饭。主要管着白府大厨房的是柳婶,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墙头草型人物,往日里给风荷院送的都是最好的东西,但近些日子的供给便大不如前了。
“哟,你怎么来了?”柳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众人忙碌着,注意到虞谣之后挑了挑眉,眼角眉梢都挂着不耐烦。
虞谣觉得自己也是有些佩服柳婶这种人,到底怎么能做到毫无顾忌地把所有谄媚和嫌弃都挂在脸上呢?
她腹诽了几句,而后笑道:“婶子忙着呢,只怕是把风荷院都给忘了。翡翠姐姐差我来问问婶子什么时候得空,能吩咐人把茶点送过去?”
还没等柳婶开口,虞谣赶在她前面抱怨道:“这年关将至,府中许多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连风荷院的事情都不上心了。我听翡翠姐姐说,顾嬷嬷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发怒呢。到那时候,只怕我还得被骂上一通,婶子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虞谣虽没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却表示得很清楚了——你们现在可以疏忽,但等到顾嬷嬷回来就得一起算总账了。到那时候风荷院的下人都得被罚,你觉得你们会被怎么处置呢?
柳婶见她提及顾嬷嬷,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方才松了口:“我早就吩咐了丫头要把风荷院的茶点送过去,想来是那些丫头又躲懒了,你回去告诉翡翠,我必定好好整治她们一番。”
“婶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虞谣笑盈盈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场狐假虎威算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