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恨的是,谢然抛出了这么个诱饵,她明知是个钩,但却还不得不咬上去。因为她不知道谢然想见她究竟是说什么,所以不敢错过,生怕一个任性就错过什么关键的事情,将来后悔都没得后悔。
虽说心中有些忿忿不平,但虞谣本身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几乎是下一刻就决定了第二日要出门。
没办法,面对谢然她还是比较怂。
第二日,她便带着绯烟去了那书坊,这次她并不需要再编造借口将绯烟打发出去,直接让绯烟等候在下面,自己抱着那几本琴谱上了楼。
果不其然,谢然坐在窗边那个位置等着她。
虞谣并未摘掉自己戴着的幕篱,而是隔着一层白纱看着谢然,将手中的琴谱放在了一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谢然打量着她,突然问了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今日并没有将侍女遣出去,为什么?你已经收服了她?”
“谢公子观察的可真是细致入微。”虞谣幽幽地看着他,忍住磨牙的冲动,笑道,“只是,那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谢然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是我哪里得罪了你吗?”
谢然这么明知故问,虞谣连接话的心思都没有,靠在书架旁静静地看着他。
“你应当知道的,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谢然见虞谣这次是彻底有些恼了,便不再撩拨,转而说起了正事,“我在京中有一些铺子,你可愿意帮着代为打理?”
虞谣等他说完,立即说道:“第一,我并不知道你要离开京城,毕竟这与我没什么干系,还请谢公子不要太过自信。第二,你的铺子自然有自己的手下来管,交给我做什么?你借了王家的名头一次还不够,还想着要继续利用下去吗?恕我直言,您若是要托孤呢我指不定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帮你,如今你想借着王家的名头更进一步,想都别想!”
谢然被她这么劈头盖脸地驳斥了一通也没生气,只是悠悠地劝道:“我与你在说正经事情,你一定要带这么多私人感情吗?再者,你最近不是有开茶楼的心思吗,何必非要那么艰难地从头折腾,直接接了我的铺子不好吗?”
去他的私人感情!
虞谣很想质问谢然,我与你什么关系啊?没名没分的,连小手都没牵过,能有什么私人感情?
她都快被谢然给气笑了,但最终还是强压下心中的郁闷,勉强撑出点笑容:“我想开茶楼那是我的事情,谢公子对我未免有些太过关心了吧,就算我做不成又与你有何干系?再者,就算我帮你管几年的铺子,从中捞一大把钱出来又有何用?你觉着王家是缺钱吗,需要我来辛辛苦苦给旁人做嫁衣?”
过了片刻,谢然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生气了,我那日……”
“谢然,我不欠你什么,也没从你身上图谋什么,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属,也不是那些被你骗到非你不可的姑娘。”虞谣突然间觉着有些心累,或许自己不该来这一趟的,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谢然,“如果你不能真正正经地对待我,那我就会当做没有认识过你这么个人。”
说完,她就转身下楼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谢然。
坦白来讲,虞谣对谢然并没有什么偏见,甚至还有不少好感。可是她不傻,不是那些蠢到被谢然撩两句就深信不疑的姑娘家,她厌恶极了谢然对自己的态度。先前她对谢然没什么奢求所以不在乎谢然怎么样,可如今她心底生出些妄想,便不能再接受谢然这样的模样。
谢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看着王家的马车逐渐远去,突然意识到今日自己竟没能真正看上虞谣一眼。
方才虞谣所指责的种种他都不算冤,毕竟他虽然在心中待虞谣与旁人不同,可却也的确只是怀着撩拨的心态反复试探虞谣,从没有拿出过自己的真心。他本就是这么凉薄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喜欢上哪个姑娘呢?
谢然将虞谣方才所说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突然觉得有些可惜。她的模样配上那说话的语调应当是极美的,只是隔了一层轻纱却没能看清。
他将那几本琴谱放回了原处,心中又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委实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