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押送恶魔的警员没有反应?
明明有时间的,在史达琳警告出声后,盖瑞·里基身边的任何警员都有时间拉开他。这能避免他的死亡,避免骚乱发生。
可是没有人动,没有人做出反应,没有人去救他。
史达琳知道为什么。
甚至在绿河杀手倒下的时候,她自己的内心,也宛若放下一块沉重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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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深秋的雨水透心凉,回到巴尔的摩,史达琳还没有带伞。她的头发被淋得粘在脸颊上,浑身湿透,冷风吹得她几乎由内而外地发冷,但此时她顾不得这么多。
此时距离盖瑞·里基中枪身亡,才过了不到十二个小时。
她在雨中行走着,拢紧衣领,手中握着不断震动的电话。上面显示的是瑞德的名字,长久的等待之后来电自动转到了留言台中,小博士急切的声音传来:
“克拉丽丝!你不要单独行动,冷静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调查!”
几乎所有人都劝她不要贸然行动。
听到枪响,急忙赶出来的jj干脆一把拉住了史达琳。敏锐的女探员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几乎所有人,除了霍奇纳探员。
亚伦·霍奇纳,bau的主管,旁人眼中一板一眼的模范探员。他在混乱的时候遣开jj,对史达琳说,这件事得等到上头批准后,他们才能行动。但上面不会批准。
高层不重视嘉莉的“情人”,作为回报,他送了fbi一份大礼。官员不会承认这是他们的错误。
不能眼睁睁看着线索溜走。
bau的成员不能行动,因为他们有职务在身,但是史达琳没有。
她直奔酒店前台,史达琳无视了工作人员诧异的眼神。她不敢去想他们的表情是因为自己狼狈的模样,还是其他的什么。
“詹姆斯·莫瑞塔特。”史达琳对着前台的服务生开口,“他还在吗?”
“请问你——”
“——fbi。”史达琳亮出了临时证件,“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詹姆斯·莫瑞塔特在不在?”
服务生立刻闭上嘴。
“莫瑞塔特先生前天预定了飞往金县的机票,但他今天中午前打电话续订了房间。”服务生飞快地从电脑里调出史达琳需要的消息。
续订了房间?
史达琳不假思索地开口:“我需要进入他的房间。”
她拿到了房卡,在服务生战战兢兢的目光下婉拒了她一同上来的提议。詹姆斯教授的房间在电梯的附近。电梯抵达时,史达琳握紧了腰后的枪托。
但迈出电梯间的时候,史达琳意识到她根本用不到房卡。他的房间虚掩着门,里面有灯光,以及隐约的电视声音。
幸运也是不幸的是,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空无一人的客厅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望。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放着的是今日法庭之外的事情。史达琳在确认房间安全后,禁不住看向正在播放的新闻。
法庭之外站满了媒体,拍摄画面距离之近,让亲临现场的史达琳看着都禁不住后怕。新闻中响起枪声的时候,她在摄像头里看到角落里爬起来的自己。
他是故意的,史达琳意识到。故意挑选在镜头之前行凶,故意开着电视机,等待着她到来。
只是客房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活痕迹,仿佛他根本不曾在这里居住过一样。
仅仅是个数学教授,能做到如此地步吗。他什么线索都没留给史达琳,除了电视机对面桌子上的信封。
他给她留了一封信。
史达琳戴好一次性手套,她拿起信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犹豫了瞬间,而后打开了它,取出考究的信纸,工整漂亮的字体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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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史达琳小姐:
很抱歉,我只能以此等方式与你道别,这很不礼貌。你为我,为嘉莉所做的事情,理应获得当面的感谢。但我并不想与美利坚的执法人员多做纠缠,还请你谅解。
尽管我们只匆忙地见过三面——假设把法庭之外的那一眼也算上的话。可这短暂的相处,足以让我对你有一个初步的了解。由衷为嘉莉感到高兴,咱们的魔女尽管敏锐又聪明,还穿着任性尖刻的外皮。但实际上她是个很不坚定的姑娘,在迷茫的时候遇见你,可比遇见汉尼拔·莱克特要幸运的多。
是的,你使得她认罪,这既帮助了fbi,同样也帮助了嘉莉。或许你也会疑惑于她那分毫未变的外表,不论她用了什么方式挽留住了青春,有一点我深信不疑:嘉莉的时间仍然停留在七年前,停留在她离开汉尼拔的那一刻。
认下罪名,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给你一个交代,也是给曾经痛苦不堪、尚且是人类的嘉莉·怀特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一定在质疑我的动机,史达琳小姐。但我向你保证,我从未对你说谎。我深爱嘉莉,爱着她将自己困住的谜团,爱着她追寻答案的过程——如我所言,爱是广博且深邃的,不能因为我对她的肉|体无动于衷,便否定这爱的存在,不是吗?
况且我也是发自真心地想要帮助她。嘉莉·怀特富有强大的天赋,汉尼拔·莱克特发现了她,挖掘了她,创造了她。可同时也困住了她。她需要彻底从汉尼拔身边独立出来,不仅仅是肉|体上,还有心灵上,人格上。她在努力,并且拒绝了我的帮助。有了前车之鉴,嘉莉对任何类似汉尼拔的存在都心存警惕。很不幸我被归在了“与食人魔相像”的一列。
她对我只字不提,我便亲自来探寻答案。你的解答让我茅塞顿开,也提醒了我,想要伸以援手,大可以换另外的方式。她信任你,信任亚伦·霍奇纳和他的组员,但恕我直言,fbi的身份使得你们可以接近她,也终究会使得你们远离她。体|制内的行当总有缺陷,这时候,就需要体|制外的我出手了。
至于盖瑞·里基这件事,算是我送于你和嘉莉的谢礼,当然,我认为你或许不会高兴看到那样的场面。
可你扪心自问,史达琳小姐。当他倒在法庭之外,当他就地断气的时候,你是否也会松一口气、安下心来?你对我说,总得有人去抚平羊羔的悲鸣。你没办到,我也办不到,因为你我都无法让死去的羊羔活过来。可是,我能够杀死屠宰羊羔之人的性命,嘉莉口中“恶魔”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