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茨木那家伙竟然没有回来。
林笙看着摊在桌案上的地图,以及那个一直在大江山位置没有任何变动的小纸人,都快盯出两个窟窿了。
阴阳师一般都需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林笙虽然是个半路出家的, 但是学习的基本诚意和素养也是需要的, 所以在林笙开始画符练字, 偶尔还开始看起那些对他来说略显晦涩的书籍时, 藤妖就非常贴心给他整理出了一间书房。
当然摆设其实是现成的。
这座别院本来就带着间大书房, 只是不在中庭,为了方便林笙, 藤妖把它直接搬过来了。
看着平时气淡神闲的小老板难得失了往常的淡定,鲤伴晃着酒盏来坐到了他身边。
往常中庭的偏厅是林笙平时待客和吃饭的东西, 混熟之后林笙就开始随意了。
说起来, 林笙平时就是个能宅的, 除了日常“炫技(厨技)”就是练习画符, 平时除了出门喂猫, 就是抱着那只明显生理和年龄不太对的狐狸崽子出去散步。
鲤伴身为滑头鬼本身也不是什么严谨的家伙, 混吃混喝混住分明是家常便饭, 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先是混成了“酒肉朋友”,过了个两三天, 就混成了可以一起散步调侃, 安度晚年的“夕阳老友”。
“如果林笙你真的那么担心茨木前辈,我也可以陪你去大江山走走。”鲤伴这么跟他说了。
林笙睨了他一眼,“你在开玩笑吗?庆典后天就开始了。”他怎么可能让人家这个少主陪着自己在外面闲晃?
鲤伴放下酒盏, 灿金的眸子直直望着他,“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茨木前辈,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大不了晚点回去再被多打一顿。”
“你是欠揍吗,一顿还嫌不够?”林笙笑着呛了他一句,把酒往他那边一推,眼睛又不由自主的飘到那张纸片人上。
其实林笙也说不准鲤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个人看似随意,但其实真的很难以捉摸,甚至连看眼睛都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能说不愧为滑头鬼的本色吗?
果然,还是他的茨木比较可爱。
不过现在确实也等不了他了。
好在他之前又跟茨木说了,如果他没按时回来,自己就先过去。
应该……没问题吧?
但是现在情况不明,他也不可能贸贸然就这么跑过去,万一变成靶子拖后了腿怎么办?
他只是个学厨的人类,根本没有这些妖怪那么坚固的身板被虐啊——
忧伤。
林笙静静的看着地图上鬼火染上一层火红的纸片人。
那个纸片人是他闲着蛋疼经过艺术加工过的,不只是有角还有头发,还被林笙画上了个大眼睛的包子脸。
可惜无论他怎么盯着,纸片人还是乖巧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出现丝毫损伤。
那就说明,茨木应该也是没事的,还没回来是因为事情没解决完吧?
——
今晚就是最后的第七天,北风开始呼呼的刮着,气温又连着下降了好几个度。
林笙看着后门那些被吹得眯起眼睛,也乖乖缩在门口等饭等撸毛的小野猫,最后跟藤妖商量了一下,把门开了看它们愿不愿意进来过冬。
可能是因为天气冷了,林笙几乎到哪都抱着他不撒手,小崽子竟然也没有闹,只是坐在林笙的手肘上,看着那一只只毛色拉碴,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的野猫,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独宠的样子。
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庆典的前天,首无终于坐不住了,
再不回去就不是少主要被揍多少顿的问题了,是他回去之后要被牛鬼大人就地正-法啊!
好在林笙也遵守约定,早早起来就用纸片人给茨木传了信息,传完之后想了想,又给他写了封信交给藤妖,之后才开始收起铺在桌案上的地图。
这个东西他是打算带过去了。
然后就是他让藤妖备好的贺礼。
这时候鲤伴和首无已经站在轮入道旁边等他了。
妖狐穿着林笙让人给他缝制的毛茸茸的冬衣,抱着小爪子站在车上顶上,整个人几乎化成了一个团子。
他看着林笙披着斗篷走过来,连忙跳进他怀里,用与他奶声奶气完全不搭的语调说道,“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茨木童子不在,妖狐立刻就把保护林笙这个“柔弱人类”当成己任,他要让这个人类知道,就算没有了那只白毛怪,有他在,他也一样是安全得——无懈可击的!
这时候风呼啸着刮过,除了已经干枯的落叶,竟还夹杂着几根黑色的羽毛。
林笙抬起头,对着上空笑着挥挥手,“过来啦。”
然后一个熟悉淡漠的声音在上空响起,“可以出走了吗?”
趴在林笙肩窝里躲冷的小崽子楞了一下,回过头,刚好看到挥着翅膀的大天狗落在轮入道的车顶上,就是他刚刚站着的位置。
“你怎么把他叫来了啊。”小崽子的声音很小,撅着小嘴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他明明也能成为保镖的呀!
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他一直把自己定位成林笙的“主人”,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