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绛稍微思量一下,也明白了老前辈的意思。
当务之急是保住曹皇后,如果再去阻拦什么太子大婚,只会迁怒赵祯,到时候就没法收拾了。假使赵祯真的解决了曹皇后,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通了之后,韩绛立刻着手布置,让手下的人展开弹劾攻势,全力攻击曹皇后。这时候骂得越狠,说得越过分,影响越大,赵祯就越要投鼠忌器。
毕竟自从万寿盛典之后,赵祯达到了皇帝巅峰,他有心做一个万古圣君,名留青史,也正是因为这点顾忌,所以赵祯才没有立刻处置曹皇后,给了他们补救的时间。
等到一切安排下去,韩绛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再度来到老前辈这里受教。
其实韩绛并不适合玩阴谋诡计,他出身名门,受过一些历练,也办过许多事情,但总体来讲,他就是个循吏,如今之所以出头,是被逼的没有办法!
“老夫实在是想不通,你们怎么会如此鲁莽!王宁安大势已成,非要和他争,岂不是以卵击石!而且以往你们不也是好交情,有什么事情,直接谈一谈,或许有回旋的余地,至于生死相拼吗?扪心自问,你比韩琦和富弼又如何?”老头不客气地教训着。
韩绛连连点头,十分惭愧,“我这也是被逼无奈,王宁安那边下手太狠了,根本不留活路啊!就算想谈,人家也不愿意谈!”
老头子立刻变了颜色,“当真到了这个地步?”
“可不是,我们想推曹皇后出来,也并不是想和王宁安死磕,只是眼下圣上和太子都听他的,没有一个人能说得上话,我们太被动了。”
韩绛在给老前辈讲解处境,而另一面,司马光也来到了王宁安的府邸。
……
“我想知道,韩绛为什么会跳出来?为什么好好的盟友,会变成敌人?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司马光一脸的惭愧,连连躬身。
“师父,弟子这一次就是过来交底儿的,有些事情,还真需要师父拿主意!”司马光说着,斜眼看了看王宁安对面的椅子,心说师父啊,该让我坐下来吧!
王宁安沉着脸,怒道:“你给我老实站着,惹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想坐?做梦去吧!”
司马光老大没趣,可也不敢说啥,只能诚惶诚恐,将事情说了一遍。
最初王宁安只是略微怀疑韩绛,但是突然有人跳出来弹劾皇后,把杀母立子的戏码戳破,等于救了曹皇后一命。
王宁安且能不明白,顺着这帮跳出来的官员,自然能找到他们背后的老板,韩绛也就浮出了水面。
王宁安还真有些惊讶,他和韩家可是老朋友了,就算韩家和东南的士绅有了合作,他至多脚踩两条船而已,不至于和自己翻脸,更不至于拿着曹皇后的事情,闹得天下大乱。
这就殊不可解了!
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韩绛,让他不惜一切代价?
王宁安迅速审视全局,很快发现了问题,或许就在金融改革上面!
前面提到过,西域的黄金运到大宋,赵祯和王宁安都力推币制改革。
用金银取代铜作为货币基础。
黄金纯度高,价值大,体积小,而且各国通用,是最适合作为货币的贵金属。用金币代替铜子,势在必行。
王宁安为此谋划西域,亲自带兵打通河西走廊。
他在外面忙活,京城这边,以司马光领衔的财政金融系统也在动作,这几年不光是西域,从交趾,大理等地,也得到了一些金银,此外,倭国的金银也涌入了沧州等地,司马光盘点了一下,他手上的金银还真不少。
按照司马光的想法,他要在河北推行金币试点。
比起王安石,司马光还是很稳健的,他盘算了一些,普通民间交易,数额不大,又十分频繁,使用金币,会有人偷着切下黄金,破坏货币,得不偿失,因此民间的交易,还是以铜钱为主。
但是大宗结算,必须使用金币!
“师父,弟子这么做,也是逼迫所有的生意往来,必须经过银行系统。这样一来,就能方便追踪,增加商税,便捷贸易,繁荣经济……弟子也是按照师父的理念,一心谋国,天日可鉴!”
王宁安烦躁地摆摆手,“行了,别在我面前说些没用的,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的这一套,怎么触碰了韩家的利益,河北的士族为什么不答应?”
“师父明鉴,河北世家,由来已久,根基深厚,从汉唐以来,他们就储存货币,许多人家里都要地窖,里面装吃的,不装喝的,装得都是铜钱!而且还是成色最好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