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在朝,没干过什么事情,他遇到麻烦,就三个步骤,请旨、领旨、得旨,然后照着办就是了,典型的传声筒,窝囊废。
唯一一次弄权,还惹出了麻烦,让王宁安给弄到了西域,吃了几年沙子,这才和刘沆一起跑到南方讲学,本以为能安然过日子,结果又一次落到了王宁安的手里,王珪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见王宁安来,慌忙哀求道:“王爷,别关我,更别杀我,我还怕饿,怕热……总之,王爷你放了老夫算了!”
王珪这家伙,软的比面条都软,弄得王宁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珪,你也是在朝多年了,知道什么事情能掺和,什么事情不能掺和,你搅进来,是觉得脖子够硬,能扛得住朝廷的铡刀是吧?”
“啊!”王珪低呼了一声,老脸变色,带着哭腔道:“王爷,我也是无可奈何,是被他们拉过去的!”
“他们是谁?”
“是……”王珪吞吞吐吐,王宁安哼了一声,“要不这样,我把你交给文彦博,让他审问你!”
“别!”王珪可吓坏了,刚刚就是被文彦博卖了,不然他也不会成为阶下囚啊,要是再落到文彦博的手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说,我全都说!”
王珪因为犯了案子,家产被抄没,他从西域回来,几乎是一无所有,想要讲学都没有人听,毕竟是犯了罪,被流放的。
所幸这时候出现了贵人,他给了王贵钱,帮着他置宅子,买了十几个丫鬟,又资助他登坛讲学,恢复声誉,渐渐的,王珪才从谷底爬出来。
这时候他也知道了,对方就是东南的几个世家派来的。
俗话说,受人点水恩,需当涌泉报。
王珪拿了这么多好处,不能不给人家干活,东林书院成立的时候,王珪就被拉进来了,成为了座上宾,主讲论语。
后来王珪发现,这个东林书院不简单,根本是挂羊头卖狗肉,讲学是假,真正的目的是笼络一伙人,和朝中斗法。
王珪上次就被弄怕了,他没这个本事,偏偏又贪图享受,如果没了东林书院,他就成了孤魂野鬼,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这不,弄来弄去,就被人家拉下了水。
“王爷,我对天发誓,在东林书院,我只是讲论语,绝没有干任何事情,更没有诋毁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和那些人不一样!”
王珪竹筒倒豆子,一点不保留,王宁安笑了两声,“王相公,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要请教,那些人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王珪顿了一下,咬了咬牙,“说就说,他们联合起来,要抵制国策,不准修铁路。”
王宁安问道:“原因何在?”
“他们也谈了很久,最初认为修了铁路,漕运的利益就没了,而且靠着铁路的便捷,朝廷就能把人马调到东南。”王珪顿了顿,继续道:“他们怕王爷在东南落实分田!”
王宁安微微颔首,王珪没说假话,其实之前他也清楚,东南的均田令,迁居豪强令,都没有真正落实,只是走形式而已……那些地主大族,象征性拿出一点山坡地,高价出售给百姓,他们不但不赔钱,还捞了一笔。
至于迁豪强令,王宁安要求财产或者土地二者有一样达到标准,就视作豪强,需要迁居。
可是到了东南,执行起来,就变成必须同时具备,而且土地必须是挂在一个人的名下……这样一来,很多大家族,就把田产记在了族人,甚至家丁的名下,对外糊弄朝廷,而对内呢,几乎没有改变。
早在几年前,王宁安就安排他的学生,还有各种人员,满世界考察,了解地方的情况,东南的局面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人阳奉阴违,避重就轻,把朝廷的好经都给念歪了。
只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山高皇帝远,光是派官吏过去,人家有的是本事腐化……如果调兵,就不得不走运河,全程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无可奈何,只能等铁路修通,到了那时,几天功夫,北方的大军的就能开到,有人马压着,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王宁安看到了,东南的人也看到了,所以玩命阻止。
“王相公,你冒险过来,不会没有事情,只是来叙旧吧!说吧,东南的那些人,想要如何交换?”
王珪心中一动,莫非说王宁安撑不住了,愿意讲和,这也算是柳暗花明啊!
打起精神,王珪道:“王爷,我看两淮不能乱了,漕运也不能乱……而铁路又是王爷坚持修的,朝野都支持,不好改变……不如这样,把铁路的股份拿出来,王爷和东南各占一半,也好安他们的心,还能加快修路的速度,实在是一举两得,顺天应人,王爷,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