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因着甄其姚的年纪,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因此,那个管事,不过是甄其姚在裴长春那里没有讨得好,退而求其次的次而已。
“回禀皇上,微臣认得,是金陵城中一商户。”
强制压住内心汹涌的恐惧,甄其姚有些哆嗦的开口,额头上已经是汗水淋漓,身上也十分僵直。
“那你可知今日为何叫你前来。”
头皮发麻,想到此前被龙骑蔚一并带来的箱子,甄其姚咽了咽口水。
心里几经转折,甄其姚心里忐忑,不自觉往人群中搜索贾琏的身影,好不容易找到,却见贾琏眉头紧皱。
看到甄其姚朝自己看过来,贾琏无奈,甄其姚在京城,甄家那三个女儿虽然的确才算是他的嫡亲,但总归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女眷,因此出入内院并不方便。
因此,这么些日子,反而是往贾琏处勤些。
因此此番遇到皇帝这般问话,第一反应就是朝贾琏求助,而不是朝那三个甄家女婿。
尹善治带着的龙骑蔚手上抬的东西,贾琏自然是看到的。
虽然已经证明心中所想,但既然如今贾家也有可能脱不了身,那若是能够将甄家从中脱离出来,贾家的危机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只是现在这样的场合,就算他有什么好的主意,却也不好和甄其姚商量。
因此心思翻转,贾琏见甄其姚已经隐隐有抗不下去的意思,脑子灵光一闪,眼神看向龙骑蔚放在门口的箱子,再和甄其姚四目相对,嘴唇微张。
“国债。”
贾琏和甄其姚离得距离不近,不过贾琏的口型,甄其姚还是看清楚的。
“国债。”
不由自主跟着贾琏的嘴唇开合,甄其姚眼睛一亮,再抬头,心里的恐慌总算好了些。
“回禀陛下,微臣不知,不过昨日伯父派人又从家中送来不少家产,让微臣用于偿还国债,此次进宫,龙骑蔚一并也带了进来,微臣猜测,大抵是伯父觉得微臣年轻,故而怕微臣拧不清,将这些东西挥霍,因此在陛下面前参了微臣一本吧。”
嘴角不露痕迹的微勾,贾琏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些许。
看来甄其姚是懂了他的意思。
裴家的事情,首先是甄家的确是做了这件事,虽说这幕后之人也捏造了不少人证物证的,但甄家陷害裴家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裴家人的悲剧,虽说有私建盐田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当初皇帝听闻金矿死了几十个人,一怒之下下的旨意。
如今懊悔的,也不过是当初太过武断,将无辜的人也牵扯其中罢了。
因此贾琏觉着,既然这件事甄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倒不如另辟蹊径,在皇帝面前卖个乖。
这样虽说并不能改变裴家状告甄家的结果,但至少可以让皇帝承甄家这个情。
贾琏这样做的目的,倒不是为了甄家,而是想着,这样的话,在面临贾家的问题上,兴许还能沾沾甄家的光。
这样做两全其美,贾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果不其然,闻言皇帝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显露出兴色,甄其姚不经意抬头,见状心里舒一口气,朝贾琏报以感谢的眼神。
“戴权。”
甄家的死活其实皇帝并不怎么关心,只是这次的事情关系国债,是以皇帝在对甄家的事情上,有些两难。
但此时甄其姚的话,显然是在给他铺另外一条路。
戴权跟了皇帝几十年,皇帝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拉屎拉尿。
闻言连忙看向朝旁边刚才去宣旨的太监,小太监连忙将刚才去甄家院子的事情,掐头去尾的复述一遍。
只是未曾提起,自己曾经受人所托,若是在前往甄府的时候看到一众看起来来路不明的箱子,就一并带进宫。
转而告诉戴权的是,甄家二公子在院子里放了十几口箱子,见他们前去宣旨,见他神色有异,便一并带了回来。
“回禀皇上,却有此事,箱子如今就在大殿门口。”
戴权眼角余光看贾琏一眼,随后上前朝皇帝回话,伸手往外面指了指。
刚才尹善治带着龙骑蔚的人抬箱子,大殿之内的人基本都是看到了的。
当时便在猜测,那其中到底是什么,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不曾想如今听闻甄其姚如此一说,竟然装的都是要还国库的银子。
别人能看到,同样站在大殿内,并且还是中间的裴永春,自然也能看到。
只是他不过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知道什么国库国债的事情,只是见皇帝的脸色因为这个似有松动,心里生怕甄家由此翻身,脸色变有些不好看。
“抬上来。”
扬声朝外头开口,皇帝说完眼神朝贾琏那边看一眼,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刚才甄其姚和贾琏的互动,别人兴许不曾察觉,但皇帝坐在上头,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听甄其姚说是要还国库的钱,皇帝还只当这十几个箱子都是银子。
十几个箱子的银子,算起来,其实也就是十几二十来万的事儿。
只是随着箱子一个个打开,在场众人却是惊呆了。
先不论这些古文字画的价值,便是里头琳琅满目的金银饰品,看起来就水头极好的翡翠玉器。
十几个箱子打开,这些东西分别按照金银玉器分类,又有古玩字画价值待估,若是换算成银子,就算没有两三百万,一二百万却是有的。
“这些,都是用来还国债的?”
眸子满含深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甄其姚,皇帝开口。
贾家接驾一次,尚且签下两百来万的国债。
甄家可是接了四次,花销可想而知。
因此这些东西虽说并不能完全偿还,但这么堆在一起,看起来还是相当唬人的。
接收到皇帝目光,甄其姚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