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叔叔可发发慈悲,我姑妈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教导上缺失也的确是她的责任,但她如今可就这么一根独苗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叔叔可快行行好罢。”
“唉。”
无奈得很,贾琏知道如今这样的局势,若是再不对王熙凤那个说实话,这位既然已经和他豁出脸了,必然就要厚着脸皮一直问。
因此微微斟酌,贾琏看看周围,然后眸子认真的看向王熙凤。
“你是一个妇道人家,有些事情不晓得我不怪你。
你现在自己认真想一想,今日陛下可是才下令,要顺天府将金陵甄家一族尽快押送上京。
而除开已经嫁为人妇的三个女子,京都作为甄家唯一的话事人的人,甄其姚可是已经被关入天牢。”
见王熙凤似乎还有不解,贾琏没办法,只好将话说得再清楚些。
“甄家这次之所以被关入天牢,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有人在暗地里整甄家。
甚至还不仅仅只是甄家。
而今日你应该还听说过,有个百姓在朝上莫名死了,现在到处都有人在猜测嫌疑人。
而我们贾家,就是首当其冲的。
当然也是同理,其他人也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的举动,只要有一点轻举妄动,贾家也难逃甄家的命运。
而这时候薛家闹出这样的事情,嫣不知是别人故意设的局,要的就是要将贾府也一起拉下水!”
这是贾琏能够想到的,最坏的打算。
因此这种敏感的时候,为了家人也好,为了自己也罢,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受伤!
因此薛家的事情,也就变得无关紧要。
叹一口气,王熙凤从贾琏脸上的神情,知道自己所求之事儿八成是黄了,虽然并不是为自己所求,但到底还是有些遗憾。
从这番神情,贾琏看出王熙凤这回应,心里的大石头也彻底放了下来。
不管王熙凤那头回去如何跟薛家母女说,贾琏这里,却是开始担心第二日早朝的事儿。
这一天里,先是裴永春的突然到访,打了贾琏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接着就是甄家因此落马,甄其姚被关天牢,但裴永春却是离奇死亡。
下朝回府,下晌收到的纸条,薛家又是闹出的薛蟠打死人被抓。
贾琏也说不清到底是自己想太多,还是如今局势就是这样紧张,他隐隐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似乎周围有一张黑色的大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步步逼近。
辗转难测,晚上贾琏睁着眼睛翻来覆去,要不是担心打扰到秦可卿,他甚至恨不得直接起来踱步。
一直到四更时分,外头的寒风疯狂肆虐,贾琏才将将有了睡意。
再说这会儿才闭上眼睛,秦可卿醒了替他准备好早膳,又将人叫了起来。
上早朝的时间到了。
昨日裴永春指控贾琏的时候,因着当时朝上的人都听出贾琏话里的意思,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触皇帝霉头,因此即便最后裴永春咬着贾琏不放,也不见有官员出来落井下石。
但贾琏猜测,今日怕就又是另外一番样子了。
昨日裴永春突然暴毙,当时在场的严格说起来,就只有贾琏和两个小太监。
昨日皇帝让贾琏和史家两个侯爷自行出宫,他们继续在裴永春尸体上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线索。因此贾琏今日要想不成为众矢之,也就只能寄托希望在皇帝身上了。
否则待会儿上朝,若是弹劾的话可以在贾琏身上打洞,她估计就是千疮百孔了。
毕竟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们只要狠狠认定了,就是贾琏滥杀无辜,那两个小太监再出个什么事儿,欲加之罪,不就成了事实。
因此贾琏心里对这次上朝有些抗拒,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上朝就将会面临什么。
而也却如贾琏所料。
黑灯瞎火的,贾琏提着琉璃灯往前走,他甚至都觉得,黑兮兮的大雾中,容纳了千奇八怪的各位大臣。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清脆尖锐的声音极度刺耳,贾琏深吸一口气,静静站在人群中。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贾琏已经明确感受到好几拨视线朝着级自己这边,因此并不敢轻举妄动。
而小太监的这一嗓子,也就意味着,贾琏的暴风雨,来了!
意料之中,裴永春昨日的事情今日已经人尽皆知的,各人弹劾的折子雪花般飞到皇帝面前。
“盐部右侍郎贾琏,草菅人命,还请陛下明察!”
“臣弹劾户部右侍郎贾琏,贪图享乐、鱼肉百姓!”
之前弹劾过甄其姚的那些人,在贾琏麻木的表情中,一个个又重新跳了出来。
弹劾声此起彼伏,贾琏也不说话,依旧静静站着。
昨天皇帝是请了仵作的,而且那两个太监也已经明确告诉皇帝裴永春是在贾琏接触前就已经死了。
因此贾琏不做声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皇帝是相信他的。
这些人如今蹦跶得这样欢,在贾琏看来,跟跳梁小丑无疑。
看来也是皇帝昨天让他们得偿所愿,不仅将甄其姚关入天牢,更是直接下旨,命令顺天府捉拿甄家满门归案,查抄甄家家产充公。
因此他们尝到了甜头,这次的举动和昨日朝上的举动一般无二,不过就是就是想要故技重施,让贾家也落得和甄家一样的下场。
这样的事情在贾琏看来,过程也许会让人觉得憋屈,但结果却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只是贾琏没想到的是,随着弹劾的人越来越多,而且矛头基本都是指向贾琏,皇帝看向贾琏的眼神眯了眯。
而终于等到大殿之上终于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一处,并没有外面的喧嚣,所有人的眼睛,也就都聚焦在贾琏身上。
“贾侍郎,这么多人都弹劾你,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脸色有些暗,声音微沉,皇帝高高在上俯视的看着贾琏,让贾琏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喉咙不由自主动了动,贾琏心里莫名有一种不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