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天气晴朗,也已经有了些暑气,稍微一呆,便是微微见汗。
杨真穿了一身青色官服,纵使武功在身,寒暑不侵,在楼前站了一早也有种烦躁。只是今日,却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只因今天是织造局挂牌开张之日!
这门楼上早已挂了龙飞凤舞的“织造局”三个大字,说不上太好看,却有种磅礴的气势。若是再往后看道兴武王的亲笔题目,也就明白了,据说此匾是公主在宫内撒了几天娇才得来的。
杨真就站在楼前,迎接着前来道贺的客人,这些贵客,大多数是冲了公主的面子,平日里杨真也有些接触,他打着招呼寒暄几句,便派人引到了正厅,公主早已在里面多时,端于主坐,接受着一遍遍的问安。
杨真看着正在接了贺礼不停唱名的小黄门,感觉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嗓子也干渴无比。
刚要转身去喝些酒水,就又听了唱:“金陵丝绸大家陈明宇陈员外来贺!敬献玉麒麟一对!红珊瑚树一对!青花白瓷大瓶一对!礼金千两!”
杨真一听,却是陈苏苏的父亲来了,也算是自个的便宜岳父,只是回想自己年少轻狂,做了不少顶撞之事,略为有些尴尬。只是自己如今与陈苏苏欢好,此刻其父又主动上了门,岂有不见之理?
杨真顾不得喝水,忙是迎了上去,将陈明宇扶了,朗声笑道:“伯父百忙之中抽空来此,小侄不胜欢喜!还请伯父入内稍坐,小侄让苏苏出来陪你!”
陈明宇本不想前来,不说自己曾经去杨家提亲吃了闭门羹,更后怕若是事成,恐怕自己受了杨卫的牵连,转瞬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前日听了这杨真受了宫刑,又与自己那痴情女儿厮混在一起,登时就是一阵气恼,莫非我陈明宇的女儿,也只能配你这阉人吗?莫说女儿已经成了皇妃,就是仍然待字闺中,也不能做这种丢尽脸面的恶事!
纵使女儿千般狡辩,自己怎敢答应?敢给皇帝带绿帽子的女人或许有,绝不在他这个商人之家!
谁知道女儿前些日子居然拿了皇上的赦令给自己!这种事竟然真的让杨真做成了!只是纵使没了祸根,自己女儿也是不能跟了阉人的!
可这杨真竟然又将自己的产业划了他的统管之下,恐怕自己再不表态,瞬间就是无数小鞋穿来,不说是民不与官斗,光是一想自己听闻的那些事儿,哪个太监不是睚眦之怨无不报复的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