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难活!”李助叹口气,陪着郭盛喝了碗酒。
也许是喝多了酒,郭盛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师傅虽是武人,却是个比文人还要一介不取的清官啊!不喝兵血,不搜刮民脂民膏,罢官后,他连回乡的盘缠都沒有,就此蹇在了嘉陵。还好,老百姓都是感恩的,本处的父老们出头,请他当了乡村里的教师,教孩子们习文断字,练武强身。”
王伦和吕方听了,都是肃然起敬:“原來张前辈还是文武全才!”
郭盛慢慢道:“那一年,他已经五十九岁,胡须头发都花白了。”
郭盛眼光有些朦胧,继续道:“我师傅有时会唱一曲歌儿,那文字我还牢牢记得!”
说着,就唱了起來----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平淡的歌声中,透出一股说不尽的凄凉。歌声停歇后,吕方起身,默默地把几人的酒碗都斟满了,大家举碗就口,咕咚咚地都喝了下去。
厅中静了下來,只听到四下里传來小喽罗们划拳赌酒的嘈杂声。过了半晌,郭盛才说道:“小弟家中,是个行商贩水银的,士农工商,是最被人瞧不起的。但我师傅却从來未曾瞧不起我,他看我生得有几分聪明,白天里不动声色,晚上却悄悄教我兵法武艺,还有做人的道理。还有这一口中州官话,也是他老人家给我遗下的惠泽。”
吕方眼光一紧:“难道,张老前辈他……?”
郭盛点点头:“三年前,师傅就已经过身啦!”
厅中又是一阵静默,王伦、李助等和吕方都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向空抱拳,举酒沥地,郭盛起身还礼。
重新归座后,郭盛道:“小弟的这一十八路月牙戟,就是跟我师傅学的。我也奇怪,我师傅怎么会使戟?而且这路戟法,套路古朴,绝对不是这些年新创的。”
王伦沉吟问道:“却不知张老前辈仙乡何处?”
郭盛答道:“我偶尔听师傅说起,他是雁门马邑人,去都中应试不第,正值西夏入侵,我师傅便投笔从戎,西征数十战,积功升为兵马提辖。罢官后,旁人详细问起他身世,他总是摇头,只说有辱祖先,再不多言。”
“雁门马邑?!”李助双眉一振,大声道:“张老前辈莫不是三国魏朝征东将军、刚侯张辽张文远之后?”
一听此言,郭盛又惊又喜,追问道:“李助哥哥何以见得?”
李助便道:“想当年,曹操征张鲁,合淝兵力空虚,孙权乘机起大兵十万,将合淝城围得水泄不通。眼见合淝难守,守将张辽张文远却毅然奋起,聚起壮士八百,椎牛飨酒,立誓破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