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寒战,抱紧胳膊望着每一个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此刻真觉得没有一张脸是清白的,看谁都充满怀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觉得是在掩饰。黑熊阴沉着脸附和道:“我同意老樊的话。”他恶狠狠地拔出腰间的枪,黑洞洞的枪口低垂着,“我的队伍里只剩下五个人了。这里面有三个是一直跟着我办事的,有两个是临时调过来的。无论你跟我是老交情还是新认识的,只要被我查出来,我一定会把你按在地上,让子弹从你的太阳穴冲到你的大脑里。”
我偷偷观察着在场的所有人的反应。樊哥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冷冷地靠在树上攥着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彪子擦着鼻涕,盯着老刘的尸体发呆。黑熊则恶狠狠的攥着枪,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小飞依旧紧闭双眼,歪着头躺在雪地上,只有胸膛微微起伏。还有两个对我而言有些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个小眼睛带个黑框眼镜,皮肤比周围的糙汉要白皙一点,和几个月前的大学生模样的张思远有点相像。此刻他正低着头念念有词,不知在叨唠什么。我不知道他的大名是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小赵。
另一个则浓眉大眼,乍一看倒微微有点像吴亦凡,但却远不及他受女孩子欢迎。他正凑在黑熊耳边指着沾满血的树干说着什么。黑熊称呼他为老八。这两个人都不怎么和我们说话,总是围在黑熊身边一心一意为他做事,这就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熟悉他们的原因。
陈霓一脸惊恐,缩在王震身边把自己裹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王霖朔呆呆地盯着放着尸体的雪地,似乎在思考什么。王震和张思远在一边交头接耳,王震的眼睛在眼眶里四处滚动,张思远微微张着嘴,眼中流露出惊慌。
单凭观察我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的,所有人都会伪装和掩饰,事情陷入了僵局。若是避开他们我们四个还可以商量一下,但现在绝对不能做出这种举动。本来黑熊和我们就有些小小的隔阂,现在又是特殊时期,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使他极度怀疑。我可不想再弄出个内讧,本来这里就危险,搞不好王震和黑熊再打起来浪费体力就坏了。
彪子正挨个盘问,得到的回答除了没看见就是当时没坐在他身边。在问了所有人之后,他无奈地发现一直躺在老刘身边的人是小飞。黑熊揉揉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无比烦躁地长叹一声,把烟屁股狠狠摔在地上,闷声道:“光在这里排查也不是个事,反正什么都没发现,不如继续走。我们还赶着去救人。”
闷头不发一言的小赵忽地抬起头:“头,先等一下,我最后问一个事情。”他抬起头来,目光似刀般扎向所有人,“我想问一下大家,事发时你们都在干什么?”
张思远首先举手道:“我在离你们五六百米远的雪堆里拉屎。”
王震嘴角微微抽动,接着他的话继续道:“我在雪堆附近和王霖朔一起坐着等他。”
小赵看向王霖朔,王霖朔坚定的点点头。我道:“当时我赶去给黑熊送信,让他停下来等一等有突发情况的我们。”
彪子叹道:“我一开始和头,还有小赵坐在一块商量一些事情,后来走到树下面和张玄他们说了几句话。在我坐到那里,发现老刘低着头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樊哥冷声道:“我一开始和老八蹲在一边擦枪清点武器,但中途我突然想放水,便走到雪地里去——虽然我放水的地点离树不远,但我当时瞥都没瞥老刘,心里只想着子弹不够的话该怎么办。你们要是怀疑我,可以去那边看,有痕迹的。”
老八点点头:“樊哥说的不假,我们的确一起在清点子弹,他中途出去过,而我则一直埋头在那里点数。”
陈霓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闭着眼睛靠着树休息,张玄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黑熊沉声道:“我的确是和他们在一起商量事情,一点都没往老刘哪儿看。”
小赵点点头:“如果你们确定你们说的没有问题,而且也可以找人作证的话,那我还有一个疑问想问你们,为什么老刘会一个人跑到两个小分队所在地的中间,靠在一棵哪里都能找到的树上休息?明明那里又冷又危险,也没人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