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且放下心里的疑惑,小心翼翼地跟着王震摸到树边,低下头来,一张黑色的,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硬纸静静地躺在雪地里。刚看到时我不以为然,只以为是一张没什么用的破纸片,但转瞬间有一道闪电在我的脑中划过,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开始在我的心里弥漫。我猛然间想起了那个晚上死铭文皱着眉的样子,还有厚厚的散发着陈旧味道的麻纸佛经,还有黑衣人的让我头疼的电话和那片从佛经夹层里拿出的纸片……
我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弯下腰捡起,一幅似曾相识的画出现在我眼前。黑色的由简朴粗犷的线条勾勒的无头小人躺在一片金色的森林里,它没有左手,但右手却勾勒的十分细致,眯起眼睛看甚至能看到五个指头上的关节。但这只手,是张开着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那一幅画里的每一个细节。众人的动作表情像是流水一样在我大脑里划过,我飞快地拉着看不见的进度条,不断地默念,我只要细节。
那幅画上躺着的无头小人和金色森林,那和整幅画的粗犷格格不入的细心描绘的右手……放大,再放大,擦去灰尘,那一瞬间,似乎有人在我耳边狠狠地撞钟。我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遍布全身。
那幅画上的小人的右手是张开的,而且它是有左手的!
我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般跌宕起伏,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睛望向远处,野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树海中。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幅画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难不成彪子所说的那些真实的在这里发生过?
数百个问号在我的大脑里盘旋,相互碰撞,撞得我的大脑晕晕乎乎,好似一片迷雾。其他人也觉出了不对劲,王霖朔和张思远轮番把纸片要过来,又是放在手里轻轻搓磨又是举在眼皮子底下细看,最终两人先后长叹了一口气。张思远垂下头,一脸茫然无措。王霖朔紧皱着脸,又要过来仔细端详,好久才缓缓地道:“我没发现除了画的内容之外的任何问题。无论是纸质还是笔迹,都和之前咱们看过的那个别无二致。”
王震皱眉眺望着早已不知去哪的野人,摇着头道:“不可能,这种东西怎么会在那种脏兮兮的野人身上出现——对了,咱们过来的时候没看见路边有东西吧?”
王霖朔坚定地摇头:“没有,我当时特意看过,路边除了雪什么也没有。这张纸片极有可能是从野人身上掉下来的。”
张思远道:“那就有意思了,要不,咱们追上去叫住他问问?”
他话音尚未落地我便摇头,连声拒绝道:“不不不,千万不能这样。对方实力如何,是敌是友,刚才为什么举动那么奇怪我们一律不知。好不容易才躲过麻烦,我可不想再往枪口上撞。无论是咱们的体力还是子弹,都不适合和他正面冲突。”
张思远摸着下巴,要过那幅画道:“这就有意思了,难不成麻纸佛经和彪子的故事都是真的?”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摩擦着画,思索着。我的眼睛一刻都未曾离开过这张小小的纸片,大脑高速旋转着,思考着无数的可能性。但就在我大脑充血快要爆炸的一瞬间,我似乎瞥到有个黑色的字从张思远粗糙的手指下冒了出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刷地从他的指间抢走这个纸片,定睛细看,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出现在我眼前。尽管只有一个肯字,但我能很明确地肯定,这个字,绝对是出于路叔之手!
王震惊得长大了嘴巴:“我刚才怎么没看到这里有个字?而且我怎么觉得这个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冷声道:“是张路那老狐狸的字迹。”我的脑中渐渐浮现出之前路叔和胡三眼角眉梢藏着奸笑的样子,脑海中回响起他的话:只要来大兴安岭,我就有一套富贵送给你们……这张纸片,难不成就是他所说的富贵?
为什么刚刚什么字都没有显现出来?难不是和我们接触后发生的变化?我们手上也没有水,也没有特殊的化学物质,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