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熹,零星几颗星子散落在天壁,月色微隐,整个府邸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影,不见丝毫色彩。
这几日,慕言春过得十分太平。
大约是因为误会了她那件事,慕博庸对她十分过意不去,待她很是宽容,也许是因为唐允章时常去她院里晃荡的缘故,慕博庸甚至都免了她每日晨时饭后的请安,又让她时而四处逛逛,连她跟着唐允章出了几回府,他都没怎么做声。
因了慕博庸这样的良好态度,慕言春整日里过得也愈发舒心了。
她白日里时常四处逛逛,偶尔陪唐允章散散心,时常跟着晋临一同去赏花钓鱼,十分惬意。夜间便看会子书,时不时将那位仁兄送她的那棋谱和医书手抄拿出来琢磨琢磨,虽读不怎么通透,但好在府里也有医书精妙的大夫,派个小丫鬟去问一声也便明白了。
她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可这府中的日子却不甚太平。
大约也不能算是不甚太平,用“愁云惨淡”来形容或许更好一些。
归根结底,到底还是因为罗氏。
因为……她死了。
对于她的这件事,慕言春自个儿是不大清楚的,她仅仅只是道听途说,听人说她大约是在滑胎的时候身子落了病根儿,平日里她又不怎么注重保养,侯爷将她罚了二十棍子,之后便关了起来。
原本她还没什么,只是后来半夜里突然发热开始说起了胡话。
深更半夜的,那些看守的人也没怎么留心,听见里头的声音也只当她是想做什么小动作,毕竟罗氏的刁钻是府里出了名儿的,再加上半夜里也没有人愿意挪动身子,于是也没人进去瞅上一眼。
等到第二日有人来送饭,见里头没有声响,也只当罗氏心情不好不愿意搭理她们。
只是这三番四次的罗氏都不动一动筷子,总归是引起了那些看守的人的一些疑惑,他们跟慕博庸报告了进去一看,才发现罗氏直直从床上栽了下来,身上还裹了一半被子,下半身搁在床上,上半身已然脸面朝地瘫倒着,几个人立刻便慌了。
上前将罗氏一扶,才发现她身子都已经开始发硬了,那些个守门的人也是胆子小的,一见这个光景哪敢乱动,也不敢将罗氏扶起来了,只匆匆跑去回禀了慕博庸。
慕言春的这个道听途说还是比较生动形象的一个道听途说,譬如说那慕博庸听了罗氏去世的消息大约还是挺伤心的,毕竟罗氏跟了他这么些年,于是为了表示他的念旧,他也带了一些人去了罗氏那处,结果一看见罗氏那死时的惨状便将他吓了一跳,也不晓得是心里有些愧疚,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反正慕博庸匆匆去了又很快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日夜里,慕博庸身子便开始发热,烧得不轻。
老祖宗也不晓得从哪里晓得了这件事,只说是罗氏的怨灵作祟,缠着她的宝贝儿子,于是连夜里请了个道法高深的道士过来,又是做小人又是驱邪的,折腾了大半夜,才算是叫老祖宗稍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