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上大姐的车。海曼坐前面。我和雪儿坐后座。她拉着我的手,很自然地放在她袒露的大腿上。我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四月。我与露雪从N城乘高铁到K市的路上,她同样穿着牛仔超短裤,问我她的皮肤是不是很细腻。“滑的像丝一样。”当时我说。这些她还会记得吗?
回到C市已是深夜。大姐先将海曼送回学校,又将我和雪儿送到出租屋的楼下,然后独自驾车回家。
“大姐,注意安全哪!”我说。我知道,这话说了也没有用。
她笑了,“没事的。照顾好你的少校吧!”
走进屋里,雪儿已是两腿发软,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面,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她洗浴过后,我帮她卸掉假肢,戴上保护套,又清洗了断肢。“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过一段时间吧,好吗?”
我离开她的房间,尽管留恋一年半之前的温柔一刻,但我却不敢向她提出那种要求。我无法想象她在敌人那里受到过什么样的伤害。尤其是我们的孩子,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失去。是在她失忆之前还是之后。她是否留有痛苦的记忆?
虽然我一直在低调地做这件事,但是纸里包不住火。我正在与雪儿同居的说法很快就不胫而走,在学校里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弄得不久冯主任便找我谈话。
我想好了一套说辞。一方面要为部队保密,还要使得结果听起来合理。我说我的女友去年接受了一项秘密任务,中途出了严重事故。找到她之后已经失去记忆,无法确认她的身份。在疗养院里住了很久也没有恢复,所以我把她接回家里来照顾。
他听着皱起了眉头。“怀雨,你说部队,甚至连她的家里人都无法确认她的身份,那你怎么肯定她就是你的女友?”
“她的指纹、虹膜,还有假肢序列码都符合。”我回答。
“指纹、虹膜不是你检测的吧?”他问。
“是部队检测的。”
“既然部队做了检测,为什么不能确认她的身份?”
我一下子卡住了,无言以对。
“怀雨,你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选择!”他盯着我,“你的欧阳少校是部队的人。你理应把她交给部队,而不是自己领回家里。”
“可是现在没有人去认她。而那个疗养院条件又不好,她在那里举目无亲……”
“怀雨,你并不能确定她的身份。关键是你不能证明她的身份。你知道没有身份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不仅不能享受作为军人和战斗英雄的一切待遇,而且没有社会保障,无法找到正式工作,无法开银行卡,无法乘坐飞机、火车,乃至寸步难行。”
我默然无语。他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抛弃她。
于是课后,我把雪儿领进学校。这几天天气回冷,我没让她穿露腿的短裤,而是穿了黑色打底裤和马夹裙。我们循着两年前她所走过的道路。虽然她完全不能复述起任何事情,但是我觉得她的潜意识中一定留有记忆,她全程都不需要我的引导,显然她对这里并不陌生。
她的饭量明显变小了,看来胃口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