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敢提出闭门暗赌,他难道比铁心判官和断金楚刀的手还硬吗?
“一言为定!”
庄家点了头,少年起身提剑,踏步离去,红妆婷婷,紧随其后。
身负几十万两银票的人该住什么地方?
当然是本地最大客栈的天字号房。
两间天字号房。
红妆还是姑娘打扮,她与少年不能愈礼,只能分房休息。
夜未央,少年不眠,红妆作陪。
几苗烛火摇曳,映出少年眉间的愁苦。
真是好笑话,他怀揣巨富,又有美艳相伴,正该是年少得意时,哪来的愁苦?
有酒无菜,少年一杯接一杯,又喝到耳朵微红时,红妆忍着羞,按住了他执杯的手。
“师兄,若是只有一个庄家推牌,我还听得出点数,怕明天人再多一些……”
怜音几分犹豫,红妆微微蹙眉。
“无妨,我明天不是去赌钱的,是去杀人的。”少年的拳头攥得苍白,眼里仇深四海,恨恨一声:“一定要将老贼们一网打尽!”
少年又想饮酒,再被红妆拦住,叹息若兰,低眉诉悲:“师兄,杀完这些人,收手吧?”
“收手,收手,收手。”少年喃喃念着,强忍泪光,紧锁浓眉:“他们将我爹剁成肉泥的时候,想过收手吗?”
他的目光阴冷,盯得红妆不敢直视。
她实在不愿意看师兄此时狰狞的模样。
“你若是不愿意看我杀人,明天你可以不去。”
少年冷声,红妆苦笑。
我不愿意看你杀人?我是怕你惨死于他人剑底。
我可以不去?从我跟你走出家门的那一步开始,就没想过回头。
红妆轻轻提壶,为自己注满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时,呛得眼泪直流。
任它流吧,不必擦去。
少年几次抬手,想替红妆擦去粉面泪痕,终究忍住。
转而一笑:“你怎么想起来学喝酒了?”
都说酒能浇愁,却犹如火线一束。
轻轻对少年一笑,红妆未答,又再斟一杯欲饮。
这次,却被少年挡住了酒盏。
读出了红妆眼底的欲哭还笑,少年沉声一叹:“别担心,杀完明天那三个人,就只剩四个人了。”
然后呢?
你觉得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师兄,你在报父仇,但你杀的也是别人的父亲。
天理循环,恩仇不灭,待你人老迟暮时,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可是,我不敢再啰嗦,怕分了你的心,怕你明天真的有了闪失。
你若死了,我又怎么能活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