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诸人的目光顿时被嚎啕大哭的承业吸引了过去,却见卫菀一脸惨白,连忙将摔在婴孩手臂上的拨浪鼓给拾起来,仓惶地看着周围的大人。
元杏瑛听见孩子大哭,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上,快步走到藤木摇床旁,重力推搡了卫菀一把,若不是站在不远处的宫女眼尖,卫菀必然摔倒于地。
“哦…不哭不哭,承业不哭。”元杏瑛显然没注意到淑妃脸色变得铁青,只自顾摇晃着怀中孩子。
淑妃脸色大变之下,连忙走过去抚慰如受惊的鸟儿一般的女儿,连连道,“无妨的,卫菀,拨浪鼓不沉,弟弟不痛,只是吓到了而已。”
“只是吓到了?”元杏瑛尖声质问道,全然不注意尊卑有别,“承业都哭成这样了,淑妃娘娘居然以为他被吓到只是小事么?”
“娘娘…”秋穗在后拽了拽她曳地的华服锦袍,小声嘟囔似在提醒。
元杏瑛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极不情愿地蹲身失礼,“臣妾告罪了,今日也累了,便不打扰淑妃娘娘歇息了,先行回宫了。”
说罢,也不等淑妃发话,便趾高气昂地迈出去了。
淑妃勉力自持,但气愤之色终有一二浮现于表面。旁边看热闹的良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旁嗤笑道,“还没出长春宫便是这副德行了,难道皇上颁了旨意,由储秀宫领西六宫之首?”
西六宫热闹的紧,执掌凤印的贤妃居翊坤宫自不必说,德妃、淑妃位分皆在其上,她态度如此蛮横颇有恃宠而骄的意味。
淑妃不理会良嫔有意的挑拨,见元杏瑛如此骄纵也只是淡然一笑,只是唇边的弧度阴鸷骇人。今日的情形,她早已预料到。只不过那元杏瑛终究太嫩,不是她的对手,且让她张狂一时又能如何?
但卫菀公主确实是被吓到了,原本小孩子就稀罕婴孩娃娃,这偌大的宫禁中终于又多了孩子,公主自然是喜不自胜的,所以才会把自己的“宝贝”拿出来逗弟弟玩。
淑妃尽管好生安慰了她,但孩子心深,即便是有心事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卫菀便趁侍候的小宫女不注意,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卫菀从小生活在大内宫禁中,轻车熟路地便找到了承乾宫。彼时,承乾宫宫门已然落锁,庭院内皆是洒扫的宫女太监,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啼。
在缦回廊下扫尘的小太监眼尖,看到宫门处有人影闪动,便大喊道,“何人在那儿?”
他这一喊,庭院内的宫人们皆将目光投了过去。卫菀怯怯地从钉金朱漆大门后挪出来,小手紧张地揪成一团,手指不停地搅在一起打转。
宫人们纷纷撂下手中的家伙什,遏礼道,“奴才给公主请安。”
似乎是其中领头的,他扬声对身后人吩咐道,“快去禀报娘娘,公主殿下驾至!”
苏琬清彼时刚刚起身,听说卫菀公主独自来了承乾宫,自然是大为惊讶,也顾不上还未梳妆,只披了件单袍便跑了出去。
却见,卫菀深深埋着头站在庭院中间,几名宫女半蹲在她身旁帮她整理缭乱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