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泽蓦然睁开眼,看着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朝自己扑过来,哀啼啼地趴在自己的身上放声大哭,“我的儿呀,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周太后骗人骗己一世,耍弄心计权谋数十年,到了此刻却早已不屑于往日的权力,面对不得承认的亲生骨肉,却是真情实意。
楚修泽心深似海,自很早之前他就不能理解太后对自己莫名的感情。即便再怎么像她早逝的幼子,也不能付出这样的情感。所以他便调查了这位“养母”,真正的结果令他痛断肝肠。他的前半世,竟一直活在被欺骗之中,原来自己的父亲和大夏国母竟有过一段过往!
“娘不必着急,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吗?咱们难得见一面,不如单独叙叙旧。”
周太后抹干眼泪,对着福贵和芳兰道,“你们都出去等哀家。”
福贵和芳兰应声退下,周太后抓住楚修泽的手道,“我的儿,都是皇帝那个不孝子,要不怎会让你病成这副模样…”
楚修泽为了不让她伤心,刻意从未提起身世,一再欺骗自己,只是她的“养子”罢了。但他已经定下了离开的时日,终究是要和这位生母讲清道明。
“皇上再怎么说也是娘的亲儿子,娘总是喊他‘不孝子’,确实是过分了。日后还是要靠皇上孝顺娘啊!”
“胡说什么!他怎么能跟你比?他如今是天下尊者了,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真后悔,当初就养了…”周太后察觉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连忙转了话题,“泽儿,你好生养着,娘会想办法再来看你的。”
“不必了!”楚修泽坚决道,手也挣脱出来,薄怒而疏远地看着周太后,“过几天便是我父王的死祭了,这么多年,从未耽搁过。但今年,您得祭拜祭拜他,毕竟他为您枉枉痴心了那么多年。”
周太后脸色蓦然大变,“泽儿你说什么呢?你在南楚的那个父王,我都不识得。罢了,你说是哪一天,我让福贵以你的名义烧些纸钱便是了。”
楚修泽听她话说的这样轻巧,仿佛从未与父王认识过,更不要提念及往日情意。他顿时恼怒不堪,“娘怎会不认识?我父王封号安南,名讳楚霆钧,娘想不起来了吗?”
“楚霆钧”三个字刺痛着周氏的耳膜,她是不敢承认。自从她成为夏朝先皇的女人之后,便再也不容许人提起这个人,不容许任何人以此威胁她的地位了。
楚修泽顿时为自己那痴情到死的父亲感到不值,“既然你不敢承认与他感情的存在,那为什么敢背着夏皇再勾引他?!”
这俨然已成了厉声质问,周氏哑然失笑,“泽儿,你何时知道真相的?”
楚修泽沉痛地闭上了双眼,过了许久方才答道,“五年前。”
太后骤然起身,朝外面走去,却听楚修泽在背后毫无情感地道,“娘,儿子是南楚的人,儿子要回南楚,为覆灭的南楚皇族报仇雪恨。倘若此生无法再见,我希望凭着那残存的一点情意,我们爷俩死祭的时候,你能屈尊烧柱香。可以吗?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