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讲出周氏当年在承德行宫如何与理王苟且,又如何迫害行宫宫人。数罪并落,周氏已再无翻身之地。
皇帝慢慢朝周氏挪去,踏出的一每步,都如灌铅般沉重。他的双手无力垂在腰侧,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盯着被福全和芳兰双双搀扶着的周氏,一字一顿道,“这么多年,你对朕就没有一点儿愧疚感吗?”
周氏已年近知天命,眼角已横生些许皱纹,但一双眼睛仍是流光溢彩,可瞥见过往余韵。她虽不辩驳,却也不知悔改,“宁嫔…她该!死!”
皇帝蓦然放声大笑,却不防急怒攻心,鲜血汹涌喷出,浸红了三月袅袅而升的朝阳。
皇帝病重,辍朝一日。若搁在往日,必然不会什么波澜。而此时,南楚与柔然虎视眈眈相望,皇帝辍朝,难免会让人心有所浮动。
锦妃甚至后悔了自己的冲动,她应该等在平定慕容氏叛乱之后,在戳穿此事的。否则,皇帝就不会这样倒下了。
“昭仪娘娘,药来了。”
若兰刚擦去皇帝额头上冒出的汗,便伸手去端瓷碗中的药,悉心喂他喝下。正待要出去询问太医时,皇帝忽然醒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皇上?”若兰大喜,“太医快来,皇上醒了。”
“不急…”宇文彻勉强挤出两个字,“让锦妃来…”
若兰回过神来,连忙叫宫女去传唤锦妃。片刻,锦妃便到了寝殿。
她看着面无血色的帝王甚是心疼,“彻哥,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皇帝断断续续地道,“先关押…周氏,不着急废…”
锦妃知道他担心什么,无非是周氏和慕容氏命脉相连,若周太后一旦被废,无异于给慕容氏提供了起兵的借口。
“持朕私鉴,拟旨,令户部借粮…”
“借粮?”锦妃有些讶异。
“近年来与柔然战乱不断,百姓手中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唯有口粮…借…以朕名义,来日翻倍还之。”
“是…我记下了。”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锦妃依言去安排了,仍由若兰守在皇帝榻前。她其实很想问皇帝,苏琬清究竟关在何处,但瞧见皇帝这般虚弱,也不敢随口乱言,只得静静相对而坐。
“太医…怎么说?”
“啊?”若兰匆促回过神来,“太医…太医说皇上这是心病,若要迅速治好,还需心药来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