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极尴尬地道,“娘娘不知吗?近来南军日日在长江沿线骂战,挑衅皇威,侮辱圣上。只怕是南北将要开战,皇上这几日正在与大人们商议对策。”
“南军挑衅?”苏琬清皱起蛾眉,宇文彻从未对她提过此事,便是故意瞒着她了,“你去回复传旨的公公,就说我知道了,让皇上不必着急,等得了空闲再过来便是。”
“是。”
内卫已经退下,室内归于平静。明明是酷热天气,苏琬清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凉意,令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也说不准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朝她呼喊,她再也见不到宇文彻了…
“月兰…”她虚浮地喊了一声,那无力地声调都让她自己感到惊讶。
“娘娘,奴婢在。”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困倦,想歇一会儿。”
“是。”
随着红菱格子双扇门关上,苏琬清愈发觉得心头像有什么梗住一般,让她喘息都如此地艰难。她从榻上走下来,缓步到书房桌案前站定,将宣纸铺平在桌案上,自顾开始研磨。不知为何,她此时竟想为他留下一封信。
写了许久,终是觉得言语不妥。来来回回地重新写,那些被她揉成一团的宣纸堆满了桌案的一角。苏琬清无力地坐在桌案前叹气,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却不知该如何讲出口。她咬着笔杆思虑良久,终于重新蘸墨写道:
三郎,汝见信时,妾恐已遁世离去。思虑良久,终择此路,万望三郎莫怪之,妾心亦苦楚…
她工整地将书信写好,又誊抄一遍,这大概是能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念想了。将信笺收好放在枕头下面,她才敢唤月兰等人进来侍候。
当夜,按照往常的习惯她早早歇下了,但她却不敢安眠,只是闭着眼睛休息。约莫到了子时,寝卧中终于又响起了簌簌的脚步声。苏琬清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果然就是今夜。
康杰悄无声息地走到帘帐外呼唤,“瑾妃娘娘?”
苏琬清从榻上坐了起来,“康大人到底还是来了?你同意我所说的了?”
康杰冷哼一声,直入话题,“我已经给守院落的那几人下了迷药,稍后便会带你出去,你要保持安静,不得出声。出去之后,你便扮作感染了瘟疫的病人,由我的人带你躲开宵禁。出了燕京城,便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真到了离别的时刻,苏琬清恍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又摸了摸枕头下那封信笺,竟没能控制住自己,啪嗒落下了泪。
“您更衣吧,我在外边等着。”
“等等,康大人!”
康杰不耐地转过脸来,“还有何事?”
苏琬清祈求般地看着他,“请大人尽心辅佐皇上,皇上英明神武,将来必成一代明主。战事了结,当早日劝谏他选妃,莫要再让他耽搁子嗣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