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来了?”慧源笑哈哈地朝她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继而又用细长地木棍去搅拌。
苏琬清却没办法像他这样淡然安闲,快步走到慧源身边问,“师父,我有事请教您,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慧源打断了,“哎呀,施主何苦如此焦虑?如此盛阳之日,就该坐下来品品茶、讲讲经。”
“我做不到!”苏琬清武断地答道,“师父,您应当是有大智慧的人,知道此战对华夏的意义。若是大夏败了,来日他们必将重新再谋,中原大地战火何时了啊!”
慧源手持干布将煮沸的紫砂壶端了下来,又用巨大的瓷碗扣在火苗之上,将其熄灭。他定了定心神方道,“施主终于在大夏和南楚中间做出抉择了?”
苏琬清咬牙道,“不但是我私情所在,经过这些日子,我早已看透谁才当是这泱泱华夏主宰。现在,唯请师父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离开佛寺。”
“施主就这样放弃了我皇,当真不觉得武断吗?”慧源再次反问道。
苏琬清心中忽然多了些落寞,论平治天下,楚修泽当不比宇文彻差,他通晓历史,精谋兵法,早已是出神入化。但是,唯一不足的是,他本人心理太过阴暗,猜忌心重、偏执于一件事情。若这天下至尊的位子落到了他的手中,苏琬清倒真的不敢想会是如何一番情形…
慧源见她闷声不语,也没有追问,只道,“既然施主已经做出了抉择,那老衲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周朝末年而来,中原大地已经在战火中消磨了数百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如今宇文氏重统天下,也当是天命所归。施主意欲老衲如何相助?”
苏琬清欣然不已,正要脱口而出计划时,站在她身后的素纨却喊了一声,“皇贵妃!”
慧源和苏琬清皆是诧异地望向了素纨,却听素纨轻声道,“房梁另一侧有人。”
其实苏琬清根本就没打算瞒楚修泽,她在南楚苟且度日多半年,终于想通这一点,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所幸她已经没有可牵挂的,若是大夏兵败,楚修泽逼她,她倒不对这尘世有任何的留恋...
素纨陪她回了自己的禅房,两人闷声不语地交换了衣裳。直到将要脱身之际,苏琬清才发现,素纨跟自己气质相差不多,连名字都是谐音。
“你是如何知道,我打算这般将你架在火堆上烤?”
素纨扬起袖子看着华丽的袖口花纹,她浅然笑道,“奴婢从未读过书,也不懂皇贵妃讲的那些大道理。只是现在亲眼瞧着陛下如此关押皇贵妃,不准您和任何人有来往,便知道他心性不佳。何况奴婢家中世代为农民,因连年战乱,家中从来没有富裕过。大夏统治江南的十年,家中存了些许银子,却因此次战争军队征粮,将储蓄全部败光。所以,奴婢还是觉得两国不交战的好,哪怕要牺牲奴婢自己的性命…”
苏琬清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婢嘴中说出来的,她忽然觉得眼底有些湿润,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正在沉默时,门边忽然传来小沙弥的敲门声,“施主?您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