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亥时,江北夏军军营终于有了响动,在另一侧的江岸可以听到咯吱的木船下水声。瞬间,平静的水面被搅动了。
十数艘巨大木船朝南而来,虽然在漆黑的夜色中,什么都看不到,唯一能感知的是刺眼的金色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要将人吞噬。
“杀!”
伴着划裂天际的嘶喊声,铜铸号角也被吹响,沉重悠长的鸣声传彻大江南北两岸。楚修泽就站在军营堡垒最高处,看着夏军如此迫不及待地涌来,嘴角不禁闪现一丝轻蔑的笑。
一旁的元帅和兵营诸将却着急了,“陛下,我军可要排阵以对?”
楚修泽淡定安然地用手指在堡垒木围上敲打了两下,“再等等。”
“这…”
夏军已经逼近,距离江南岸已经十分近了,那元帅终是耐不住性子,要再次向他请缨,却听楚修泽道,“击鼓鸣号,传令火弓箭手,先破右翼。他们的船被火烧的差不多了,我军再准备渡江。”
“遵令!”
蘸了油的箭再在火盆里滚一遭,直直射向木船,漆黑之中,木船很快被染上了金色的火光。夏军的百丈军船上很快响起哀鸣哭嚎之声,来不及将火苗浇灭,将士们便被流矢射中,倒了下去。
夏楚首战,大夏败落而退。
这一回,楚修泽难得没有隐瞒苏琬清,翌日在她顶着厚重的黑眼圈醒来时,皇帝近侍康必成火烧火燎地来传递“喜讯”,一字不落地把战争经过告诉了她。
苏琬清托着腮帮子听他讲完这一切,囫囵地说了句,“代我恭贺陛下。”
楚修泽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偶尔给她一些“惊喜”,孜孜不倦地暗示她,让她早些对宇文彻死心。但是,依她对宇文彻的了解,他也不是那样幼稚的人,偏偏非要通过渡过天堑进攻金陵。兵法多变诡异,楚修泽虽然脑子灵光,但宇文彻也不傻。
果然,她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在夜夜长江对战的同时,一支人数少却各个都是精英的队伍朝赣州方向发起了攻击,主帅为周英,先锋将为田源。
楚修泽早料到了会从北方和西方两处受敌,在长江南岸布防重兵之后,也加强了赣州方向的布兵。但对于大夏军队来说,南楚军队练兵仓促,能真正上战场杀敌的实在屈指可数。
大夏西军势如破竹,很快将赣州所属的六个郡县收入版图。其速度之快,却是出乎了楚修泽的意料。
“十年前,我朝皇帝一统江山,使南北勿陷于分裂。与历朝统一之主不同,皇上施行仁政,从未对故楚之民横征暴敛,视如己民。昭阳贼人分裂之前,南北已有开阔盛世之象,然终毁昭阳贼人私心。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尔等何故顽冥不化?”
田源只是照搬了沈韦卿的原话,就惹得敌军一阵骚动。但忠于楚宗室的人还是存在,大喝一声,“黄毛小儿胡言乱语,承熙吞我江山,灭我宗族,焉使其得逞?你且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