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巧的是,邱功在城下领着百名持盾手时刻盯着城头的箭矢,保护住运输兵卒的身躯,陆平更领着百名弓手逼进至五十步的距离,与城头上的贼弓手对射起来,以分散射向运输兵卒的箭矢。
城上贼弓手亦有二百名之多,但射下的箭矢稀稀疏疏,要么是力道不够,难以对城下的官军造成损害,反而被陆平所统领的百名弓手三波次连射射杀了不少,贼人的士气顿时大沮。直到有一名贼将拨刀斩杀了数人,挺身而出亲自指挥时,贼弓手方射出又狠又毒的箭矢来。
一时间,城头箭如雨下,矢若飞蝗,邱易眼见麾下有十数名弓手中箭,其他弓手不免有些胆怯,射击再不如前时那般又快又准,还累及数名运输兵卒中箭。邱易不竟大怒,拍马驰到余化身侧,借得余化之弓,再飞马前突,望见城头那名黄巾抹额的贼将,就是一箭射出。
那贼将望见急欲躲入城垛,不想邱易早料到了他的行动,立时眉心中箭,惨叫一声摔下城来,落入护城河中溅出一大串水花。
城上贼弓手大恐,士气又落,邱易一挥手,高区所领的百名弓手立时上前替换,举弓朝城头射去,陆平则领着麾下弓手带着伤员暂时退下。陆平行至邱易身旁时劝道:“军司马,你立的太近了,城上贼人居高临下,要比平地远射二十步距离,恰好能射到此处。”
邱易摇手道:“九十步距离已经算远的了,贼人可射不了这么远,看我再阻杀几名贼将,让城头的贼人无人敢探头开弓射箭为止。”
说完下马后又行近十步,陆平无奈,只得取来一只包铁的木盾为邱易防护。邱易望见城头上老者、妇人与顽童连连摇头,根本分不清谁是贼将,只能望见谁人大喊大叫,便是一箭射去。
几次望见对方是老者、妇人、顽童时,都忍不住的停了停,难以射出那箭。可最终思及汉室虽衰,却还未彻底败落时,就明白黄巾之乱是成不了大事的。黄巾乱起,终究是使得天下数千万百姓全部拖入到战乱中去。还不如忍下这一时的不忍,让数千万百姓重归于安定之中。
邱易虽然硬下心肠,可是持盾的陆平却不停的喃喃自语,“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成贼了呢?军司马你看那名妇人,弱不禁风的也敢开弓射箭?还有那位老者,只怕重孙子都有了,却不能在家中颐养天年,还要四处搬运沉重的箭矢。可怜,可怜。”
邱易怒道:“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黄巾蛾贼向来喜欢挟裹良民为贼,犹如雪团一般愈积愈大,如不提前的阻止,只怕整个天下都被席卷过来,到时就是你我也要身不由已了。只看期思、原鹿、富波三县,每县五、六万人就有万人之贼,今年的播种与收成谁人来做?还有贼乱虽平,但每县的百姓伤亡超过三成,今年末怕是又一场大灾荒。往年虽有灾荒,却也有不少的仁善豪长救济。今年三县的豪长被杀一空,若是灾荒再起,将全部饿死也。”
陆平不敢顶撞,只是说道:“豪族豪长?三家豪长能有一家仁善的就不错了。三县豪长全无,三县百姓再也无人能欺了。若是新至的县长不差,也许还能多过上几年的好日子。”
邱易喝道:“世上有杀得尽的豪长吗?只要有学识,有机缘,普通人家一两世后也能成为豪长,比如朱、邱二氏便是如此。豪族的兴盛与衰亡自有其规律,岂是一个杀字就能解决的。就如你所说的,军中若无阶级,兵卒们谁肯卖力拼搏,反正大家都是一样,混混日子也罢。”
陆平叹息不语,只得老实的举盾防护。经过一番弓箭的较量,城上射下了两千余箭,却只射中了二十余人。而城下射上了三千余箭,却射死了上百贼人。贼人再也不敢探头射箭了,只能眼瞧着官兵们忙忙碌碌的把护城河渐渐填平。
一日的时间已过,护城河被填平了三十步的距离,远远超过邱易起初的计算,在其他两面填埋的护城河宽度中,也算是较宽的。接下来便是明日的蚁附登城而战了,希望能比今日更加的轻松。
第二日一早,在外守卫了一夜,防止城中贼兵破坏或无损遁逃的后部兵卒,终于可回营休息了。而左部兵卒则在辎重营领得连夜加工好的一架云梯车与二十架简易云梯,再次来到鲷阳城的城西。
经过一夜的惊恐与自我惊吓,城头的贼兵们是乎比昨日更加的萎靡。邱易暗喜,如此一来,贼我双方的死伤将会大大的减少,无了贼将与太平教徒的压制,贼兵们也可顺利的返乡而耕了,只是还需朝庭新派的县长悯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