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正自呆呆的望着汪东仰躺在马背上的尸身,头颅无力的滚落在黄土之上,一双锐利坚毅的老眼,此时早已失去了神彩。花白的胡须之中,微微张开的阔嘴,好似对着自己叫着:韩县君,速走,速走。
环眼贼再次一声暴喝,韩易才霎时发现,长矛已然近身。以沛然莫御之势,长矛突刺,欲要饱饮仇人韩易之血。此时韩易手中无有兵械,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当胸一矛,又如何能挡。
突然间,韩易的双目变得血红一片,纵横鲜卑屠敌数以万计的凛然杀气,瞬间从韩易身上升起。在韩易的盯视中,环眼贼不竟有些失神,手中的长矛缓得一缓。正是这一缓之间,韩易的身躯猛然间从马背上拨起,矛尖刚刚划过韩易的鞋底。韩易如同飞鹤之势,跃起数尺,一脚踢向了环眼贼的面门。
环眼贼暴喝一声,左手松开长矛,一把抓住了韩易的腿脚,狠命的朝下一摔。然而韩易一个猿翻,灵巧的落在地上,而后两足抓地,借着大地之力,朝左一个熊靠过去。黑驹惨嘶一声,五脏内腑顿遭雷击,被韩易这一靠之力横飞了丈余远,砰然一声,无力的倒地。
环眼贼一时不防,竟与座下的黑驹同时横飞了丈余距离,在落马之时,正好被倒毙的黑驹死死的压住了右脚。环眼贼弃了长矛,双臂较力,就欲推开马尸。然而韩易岂会容他轻易的脱身,一声厉啸之后,虎跃而起,猛然扑到了环眼贼的身上,举起双拳就是一阵疯狂的乱砸。
环眼贼先是奋力的抵挡,后来眼见抵挡不过,暴喝一声,也举起了斗大的拳头直击韩易的胸腹。“咚咚咚咚,”二人一上一下的挥拳乱击,拳拳到肉。也不知相互间击打了多少次,二人先后间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将对方喷了个盖头盖脸。
韩易每击出一拳,都带有一分太和之气,每受上一拳,亦有一分太和之气卸力。然而环眼贼毕竟身粗肉糙,又披挂有铁甲在身,受创却比韩易要来的轻松一点。韩易发恨的乱打了几拳,忽在鲜血迷眼之时,瞧见了汪东所插之匕首,正夹在环眼贼的铁甲之上晃动。韩易立时双手紧握,狠命的朝下一插。
“啊!”一声巨大的惨叫声中,韩易与黑驹的尸体,被环眼贼猛然暴发的巨力推出了数步。韩易一个鱼跃而起,望见环眼贼正手捧着腹部,凶恶的瞪视着自己。韩易忙上前一步拾起环眼贼所弃的长矛,就欲举矛刺去。
环眼贼一个踉跄,闪过了韩易的刺击,大步奔向韩易的乘马,飞身而上,朝着高柳塞疯狂的打马逃去。韩易迈步欲追,却是提步无力,跪倒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跪在地上好一会,这才恢复了一点气力。
望着已逃近关门的环眼贼,而关门处又涌出数骑骑卒,韩易恨恨的叫道:“天杀的环眼贼,我今日不杀汝,誓不罢休。”
说罢,转身拾起汪东的头颅,将之抱在怀中,又扶起了汪东的尸身,上得战马,一人一尸转身打马逃去。等关隘中的数骑奔至交战地时,韩易早已远远的逃走了。
其中一骑屯将转头问道:“你瞧清了没有,是鲜卑的极品良马?”
另一人点点头道:“瞧清了,是鲜卑的极品良马,马肩高达七尺,不是千里马,也差之不离了。”
那骑屯将喃喃说道:“能骑鲜卑的极品良马,又自称是犷平长之人,必然大有来头。先前真是不该啊,不该开关放任那姓张的黑厮出关。他们一死一伤,走后必有回返复仇之时。”
另一人劝道:“屯将,那姓张的黑厮,是太守大人座上宾的从属,他要出关,谁人敢拦。”
那骑屯将摇头叹道:“话虽如此,那犷平长可不会如此做想啊。他若归来,我等必受其累。”
另一骑眼中凶光一闪,说道:“屯将,那什么犷平长是一人一尸单骑逃走的,再好的极品良马也比不了咱们单骑的追击,况且还只是一匹掉骠的马,不如咱们追上去……以绝后患吧?”
那骑屯将吸了口冷气,并未答话,另一骑急了,叫道:“屯将,再犹豫,他就逃远了啊?”
那骑屯将叹息一声,说道:“好吧,咱们先追上去瞧瞧,看看犷平百姓有多少人迁途来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