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爬伏在城垛上,望着城下连绵成片无尽的鲜卑人军帐,心惊胆颤的问道:“韩司马,这鲜卑人如许之多,我军能安然的离去么?”
马延耻笑一声,说道:“去年我在乌桓山中,与主公被二万余鲜卑人团团围困时,虽也有这般的想法,却决不会有你这般的胆怯无用。”
宋宪老脸一红,强自站直身子,与魏续、候成同时对马延怒视,然马延一旁,也有张铠的相助。韩莒子、吕威璜虽与马延、张铠二人不和,但毕竟是同征过东部鲜卑,生死与共的同袍,于是也站在二人身后,以示支持。
韩易望见除了宋宪、魏续、候成三人之外,就算是魏越、成廉二将,面上也颇有愁色,其他并州军能谈笑自如的,几乎无人。唯有从征过东部鲜卑的十余人,才视城下的四万鲜卑突骑于无物,谈笑无忌。
韩易含笑问道:“文兄,君悦,你们二人可有破敌之策?”
文丑、高览二人笑道:“敌数倍于我时,我二人或可战而胜之。敌数十倍于我时,我二人只听司马之命行事。”
韩易摇摇头,转问车腊、汪洋、余化等将,众将皆摇头无策时,韩易才笑道:“和连率四万鲜卑大军前来,不为掳掠九原城的万余百姓为奴,只为区区一女之事而牵怒于我。兴兵之因便就差了,其军战力会有多强?在我看来,还不如在乌桓山中的四千意欲复仇的东部鲜卑人。城外虽有四万大军,我视之如草芥,其军易破也。”
胡虏征战与汉军不同,向来因利而战,无利不征。此战对于鲜卑人来说,决无半分之利,反会死伤无数,却只为和连一人泄愤之故,谁人会愿意死战?即使是直属部众,也不可能。众将一思,还真是这般,顿时欢喜起来。
汪洋问道:“司马还是意欲先守后攻,先怠敌心,再行破敌之法?”
韩易点点头道:“九原城城高三丈五尺,方圆一千八百一十五步,城防颇为完善。我军虽少,守卫有所不便,但鲜卑人不擅攻打城池,当无大妨害。只要守得月余时间,鲜卑人军心一散,就将是我军反攻之时。传令下去,全军收集城中的守城事物,准备守城之备。”
众将纷纷应诺,散开后各自领兵准备去了。九原城孤城困守敌境多时,近几年来鲜卑人基本没有再来攻打,是以守城的物资不少。大都是因地制宜之物,但汉人的心思略同,稍加琢磨就能猜测出来,纷纷被搬至城下准备好。
城中有九原城百姓带不走的许多粮食草料,韩易一军只有千人,两千匹战马,倒也食用不了多少,可供三月之食。有三月的时间,韩易早破和连大军了。
第二日一早,和连派出使者在城下大呼,只要韩易答应送出十名不逊色马雪儿的美人予他,和连便饶恕韩易先前的冒犯之罪。韩易对此言嗤之以鼻,若无破和连之法,自己迫不得已之下或会答应他。可有破其之法,谁会以献女来求命。
和连大怒,当下就派出五千大军前来攻城。然而果真与韩易所料一般,鲜卑人的战意不高。一日下来,都没能攻上城头一次。双方的死伤加起来也不足五十人,并州军更是只伤了七人。
和连大怒,然而麾下的各部鲜卑大人,不是他的叔伯兄弟,就是檀石槐时代留下的老将,除了责斥又不能如何,无奈之下,双方在攻守数次之后,便彻底的停滞下来,对峙不动。韩易与并州军在城中无事,便自寻其乐,倒也两厢安稳。
十一月,河套之地虽有阴山的阻隔,大雪天来临之日稍迟,但寒风一吹,在野地中扎营的鲜卑人心情还是不免的愈加浮躁。韩易在城中望见连日有好几部人马陆续的开拨退走,自思鲜卑人的心思已差不多丧尽了,再过数日,便是已军反攻之时。
这一日,忽有一名使者从鲜卑人大营而来,欲要求见韩易。韩易命人将其置于吊篮放入城中,那名使者出得吊篮,又整了整衣服,才朝韩易一拜,笑道:“我家单于听闻汉地并州发生大事,不想欺瞒韩司马,特意命我前来转告于你。”
韩易微微一笑,说道:“请说。”
使者清了清嗓子,开言说道:“数日前,匈奴的休屠各部落起兵反汉,在白马铜部的组织下攻入西河郡,杀了西河太守邢纪。右贤王部与屠各胡合兵反,众十余万人攻杀了单于羌渠,共立立须卜骨都侯为新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