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田还没走近池塘,远远就看到田氏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什么。即没有哭声,也没有说话。
田氏身边的几个下人已经吓傻了。
良嫫嘴里喃喃不停重复“这是怎么的?小郎君是不是没事?”
两人走几步,便有个青年方士模样的男人被人引着小跑过去。他看到这场景也极为震惊,扭头看看四周,好些人在往那边去,喝斥“都是没事的人?”
那些下人连忙就散了。
齐田分辨出这个大概就是阿芒的亲爹周有容。之前她刚醒的时候太虚,眼睛像近视了似的,不管是周有容还是田氏,其实都没看得很清楚。这时候才发现,周有容长得很好,跟明星似的。那种长袍子穿在身上,像画里的人。
另一边,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人扶着一个老太婆也正往那边赶。
周有容给老太婆见礼,那衣着鲜亮的老太婆肯定就是他妈了。全身金光闪闪,头上的首饰总有好几斤。
下人被骂都做鸟散,齐田逆流而上。但才走近一点周有容就看着她了。打发自己身边的下人过来。
那几个人把齐田和良嫫拦住了,劝她“小娘子还是先回去罢。这一头现在谁也顾不上谁,再累着可怎么好呢?”
“阿丑怎么啦?”齐田不肯走。
“没甚事没甚事”那个下人不知道说的是实话还是敷衍人。
池塘那边周有容一脸躁郁,面对着这边站着,他面前是背对这边坐的田氏。不知道在对田氏说什么。
但看样子田氏没有回应他。
“阿丑是不是淹死了?”齐田又追问。全身发凉。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孩。还什么都不懂呢。昨天还在跟她撒娇。
“小娘子先回去。”下人也不听她的,强行把她和良嫫都送了回去。
人前脚把她们送回去,后脚她又坚持让良嫫把自己扶回池塘边上去。不过她们速度慢,等走到的时候不论是田氏还是阿丑都没在那儿了。
那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池塘边上好大一滩湿的。但水面宁静,鸟语花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是不是在阿娘那边去的?”齐田带着良嫫往田氏往的那边赶。
可那边院子门口被人守住里,进不去。
良嫫从花墙缝看到有个丫头趴着往外看,高声叫“轻风,轻风!娘子怎样?”
那丫头闻声望过来,见是良嫫高声回道“娘子没回来呢。”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又有好几个下人跑过来,脸都挤在墙上的缕空缝里。之前田氏是听说小儿子溺水才慌慌张张过去的,结果一去不回了,还有好些不认识的人守住了院子,不叫人乱走。个个都慌了神,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守院门的拿齐田没办法,但拿院子里的人有办法,转身就跑去把丫头轰进去了。
一个年纪大些的妇人劝齐田“小娘子才经了事,别乱走了。老奴送您回转。”强行把两人又送回齐田住的院子去。
这次可没再送完就走了,还叫人把门守着。
良嫫气恨恨“你怎么好把小娘子关着!”
那个守门的妇人笑说“姐姐这话就说得不好听,我们在主人们身边服侍的,只想着主家好。我这是担心小娘子身体吃不消,怎么好说一个关字呢?”并不自称奴婢。
良嫫不是口齿伶俐的人,平常叫她讲讲别人的闲话,她嘴里可活了。可真让她吵架,就不成了。
齐田看这个妇人的样子,也知道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跟她多说没有用,还不如省省力气。让良嫫着人抬了美人靠出来,还在院子里躺着。边晒着太阳,边等着消息。
她这儿没有厨房,吃的用的守门的到是没有怠慢她,只说要,跑去门口嘱咐一声,不一会儿就给送来。她还照常吃喝。
吃了喝了才有力气。
一直等到了下午,也没谁来传个话。门口的人也没撤。
良嫫慌慌的伺候在她旁边,眼泪直掉“小郎君不知道怎样。”她是跟着田氏陪嫁过来的,一颗心全在田氏身上。
没个消息,良嫫心惶惶,嘴上就不停“天下最不能相信,就是男人。周有容该死啊。他真是该死啊!”来来回回就是这一句,边说边抹眼泪。
齐田躺着,拿扇子遮往脸,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各个世家的旧事。谁家跟谁家好,谁家又跟谁家交恶。
良嫫虽然是内宅下人,可跟着田氏多年,就算恩怨知道得并不详细,零零碎碎是知道个大概的。说着这里到底觉得齐田无情,都什么时候,怎么还问些不相干的。完了问“小娘子这时候问这些做甚么?”
齐田说“我就是心里有些发慌。想叫你给我打个岔。”
良嫫心酸。再不提周有容如何,周家如何的话,只挑些世族旧事讲给她听。
太阳偏西时还是任何消息都没有,齐田坐不住了。感觉自己身体不是那么虚,便对良嫫大声说“外头有风,我要回屋里去。”
良嫫连忙服侍她起身,还叫看守门的出一个人,帮着院子里头的人把美人靠再抬回去。
回了屋齐田打开几个窗户看看,见有一面是临着小花园的,搂起袖子就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