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犯人入住之前,木桶都会清理干净。通常来说,一个木桶没有装满,人就已经被拖下去砍了。
如此简朴的牢房,真是看得叶莲娜想要流泪。
叶莲娜·奥古斯都,十一年前,罗马为表彰和大汉友好共处,相互交换的质女。
她相貌生得漂亮,肌肤白皙,一双火红色的眼眸宛如宝石般,笑起来总是显得非常阳光,暖洋洋直达人心。
此外,她拥有一头璀璨的金色卷发,身材高挑,被月旦评奉为长安十大美人之一。
当然,相比于美貌,有关她的不雅传闻更惹人瞩目。
以她为中心的逍遥帮,在长安各大赌坊和酒馆,斗犬馆都是恶行累累。出老千,耍酒疯,借钱不还,赊账,等等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至今没被人打死扔到外面的渭河,全要归功于她欠的钱太多,多到雇主都狠不下心将她抛尸在外。
像这样一位女人,待在这样狭小的牢房。她如何能够忍得下去?
不顾自己刚来的身份,她狂拍铁门,冲着门上的方形小窗朝外大喊:“狱卒!狱卒!快点给我过来!”
冷清的走廊之上,她开口叫喊的声音远远传开。
“吵什么吵,快死的人,有那个力气叫,不如多想想过去的事情。”有位带刀的中年狱卒走过来,满脸不耐之色。
叶莲娜叫道:“我的人生目标是活在当下,你们这里地方窄我可以容忍,没骰子的话,我实在忍不下去。”
中年狱卒一呆:“你以为司狱是赌坊吗?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啊。”
“喂,你这是对将死之人的态度吗?没有就去买,连我临死前的愿望都不满足,当心我死后变成鬼怪。日夜缠着你,让你脑袋秃光,妻子红杏出墙,养大的儿子进宫当太监。”
中年狱卒淡定道:“我无妻无儿,脑袋早已经秃掉。”
牢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旋即,她语气真诚:“实在是对不起,我请你别放弃希望,你的未来还很长,总会有眼瞎的女人看上你。”
“嗯,放心吧,我绝对会争取砍你脑袋的机会,让你体会下什么叫做钝刀杀人的恐惧,”中年狱卒青筋蹦出,努力维持往日平静的语气。
他从来不为自己秃头自卑,却最讨厌别人同情自己的秃头。
待到心灵受伤的狱卒离开,叶莲娜透过小窗向对面的人喊道:“喂,前面的牢房有人吗?”
没人回答。
“前面右边的牢房有人吗?”
依旧无人回答。
“前面左边的牢房有人吗?”
砰!前面牢房忽然有人捶门,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小窗瞪过来:“小娘皮子!都快死了,能不能让人静静?大吵大闹的,你以为司狱是交友圣地嘛!”
叶莲娜同样一拍铁门,大声道:“等你死了,有的是时间清静,趁着没死之前,我们来玩猜拳吧。”
“滚远点,老子杀人无数,要不是隔着铁门,我早就拧下你脑袋充当夜壶,”对面的那位脾气显然非常暴躁。
看这个样子,猜拳是没办法玩了,叶莲娜眼珠一转,又大声道:“今日,我将在这里高歌一曲,算是给大家唱唱安魂曲。”
她是说唱就唱,以百灵鸟般的嗓音,唱出一首欢快的楚地小调,樵夫歌。
骂声不断的走廊,随着她动听的嗓音唱出,渐渐低落,直至消失。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歌喉之中,仿佛置身于一片山林,春风吹过树叶,山脚下是一个升起炊烟的乡村,场面宁静而安详。
待到一曲唱罢,走廊寂静,无人说话。
少顷,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马马虎虎,比起我家的楚地小妾,唱得差远了。”
不等叶莲娜回答,另有一道声音讥讽:“人家姑娘唱得好好的,你少胡说八道。再说,就你这个岁数,一进牢房,小妾指不定在哪里帮别人含鸟。”
“竖子!懂不懂礼貌啊!”老人立马反驳。
寂静的走廊再次沸腾,双方你来我往的大吵大闹,叶莲娜参合在其中,添油加醋,唯恐事情闹小了。
她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好,赌坊、酒馆、斗犬馆,这些地方她单纯是为凑热闹才去的。
她害怕孤单,害怕寂静,若是要死的话,她希望自己至死前都能够在热闹的气氛下,华丽地死去。
这里如此吵闹,没有狱卒阻拦。
说实话,司狱太过冷清,或许建成以来,都没有这样热闹的一天。狱卒们听着那些声音,嘴角都不约而同的扬起。
不同于求饶和哀嚎,这种元气满满的吵闹声,才能让他们有种感觉,自己不是身处在冰冷牢狱,而是踏实的活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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