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多年的勤苦发展,加上祖上余荫福泽,岳家在东孚镇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户,岳家家主岳岚山为人谦和,智慧聪达,又素来以扶助贫弱为乐,多受镇上居民崇敬爱戴。
只可惜,岳岚山膝下六女,却无一子继承血脉,这也无疑成了岳岚山此生最大的遗憾。好在福泽终有感念上天之时,岳岚山五十岁许,妻室柳氏竟怀胎产下一子,岳岚山老怀畅慰,赐名岳岩,视若珍宝。
岳岩满月时,岳岚山特意摆下盛宴,又不惜耗费心力宴请了东孚镇一带最受人景仰的占卜修士风月子,以期为儿卜算祈命。
却不想,风月子静心推算之下,竟告之岳岩幼年将逢大难,避之不过,则家族也或将受之牵连。
岳岚山与妻室听罢,顿时面如土se,好在周围无甚闲杂人,避过了不必要的恐慌。
风月子早年曾受岳岚山救助,自知推算之言虽非自己情愿,但终归太过不吉,却又苦于无破解之法,愧疚之下,黯然离席。
此事之后,岳岚山与妻室终ri惶惶难安,每逢节气都要前往附近的寺庙为儿烧香祈福,只希望自己的念想能感动上天,避过此难。
如此恍恍便是五年过去,岳岩非但没有遇到风月子所说的所谓劫难,竟连平常的微小病症都不见,康健活泼,岳岚山见此情景,终于算是松了口气,以为风月子好友或许是卜算有误,再加上族中事务ri渐繁多,便将此事逐渐给忘了去。
柳氏却将风月子当年之语记得一清二楚,即便见岳岩康健如此,依旧不敢省心懈怠,节气到时依旧如往常一般。
只是某次节气降临,岳岚山抽身不出,柳氏便自己带了一些侍女与家族的侍卫,径自前往寺庙祈福。没想到去时还好,回来的途中竟遇到一登徒子戏扰。
柳氏虽然嫁于岳岚山,但在众妻室中年龄最小,体态丰腴,面如粉黛,平素最受宠爱。见之则令人倾心,实属正常不过。
而这登徒子的身份,倒也十分了得。林傲天,林氏宗族家主的胞弟,平ri里横行跋扈惯了,更了不得的是,林傲天膝下有两子,长子德行一般,次子却因天赋秉异,早年被一位路过的天火门修道高手收为亲传弟子,小小年纪便在天火门享有尊崇地位。
修道人士在凡人看来,几乎与仙神无异。林傲天有如此儿子支撑脸面,行事更加横行无忌,此番路过东孚镇,初见柳氏,立时惊为天人,不由分说便上前讨扰,口中秽语喋喋,一副势要将柳氏收归妾侍的样子。
随行的岳家侍卫见主母如此遭人亵渎,哪里还按捺得住,纷纷持了兵器上前,却不想成了乌合之众,被林傲天的手下好一通打杀,末了只留下寥寥数人xing命。
当街杀人!
林傲天似乎早已做惯此类事情,面对远处围观之众,竟是面se不改,随手扯住不断挣扎痛哭的柳氏,跨步往前走了。
侥幸余生的几名侍卫早已吓破了胆,一直等林傲天的身影远去,才踉跄着逃向岳家方向。
岳岚山获悉此事后,肝火大动,不由分说便带了族中一干好手,在苟活xing命的侍卫带领下,前去寻林傲天讨要妻室,却不曾想,人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但百多十人,竟无一人是林傲天随行侍卫的对手。
林傲天平ri里横行霸道惯了,何曾有被他人找上门的时候,暴怒之下,遂将岳家一干好手尽数打杀,若非柳氏恸哭求情,便是岳岚山,恐怕都难逃一死。
岳岚山平素在镇上德行甚高,在几个壮胆的好心人帮助下,倒是被抬回了岳家。只是此行过于惨烈,岳岚山又是四肢残断,族中一干长老得悉此事,哗然一片,但族中平素最强健的侍卫都被打杀了,只苦于没甚么帮手,无法可依。
岳岚山虽然悲痛,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一面派人打探林傲天等人背景,再则不断耗资收买打斗好手,只可惜人手是招募了不少,但打探回来的消息,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整个岳氏宗族上上下下劈了个遍。
再说柳氏,眼见夫君被人欺凌,又想到ri后光景,不甘受辱之下,悄悄取了绫带,自尽了之。林傲天闻之大怒,又听闻手下人说道这些时ri经常有人打探消息等事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派人前往宗族讨要人手,又碾碎次子以往给予的传音符篆,召唤儿子前来助阵。
此事由于天火门的介入,岳家自然如蚍蜉撼树一般,大败亏输,眼见家族败亡在即,岳岚山命常年侍奉左右的明老,裹了些许细碎银两,带着岳岩从早年开辟的密道逃生。
明老也算不负所托,趁着天se昏沉,又兼之熟悉东孚镇附近路途,在林氏一干人的搜寻下,倒也有惊无险的逃脱了xing命,长途跋涉,最后选取庆丰镇落脚,如此一住便是十年。
当初岳家遭逢大难时,岳岩仅仅五岁,已经开始记事,又有明伯娓娓言道,终究是将以往之事烙印在了心里。父母之仇,灭族之恨,自然不共戴天,但岳岩已然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天火门的情况,想来凭借世俗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无法报仇雪恨。
好在明老当年带着岳岩出逃之时裹了不少财物,岳岩报仇心切,不断的耗费心力请人融通,妄图能加入一个修道门派,藉此增强己身,只可惜那些门派均以岳岩资质堪庸,打发了事。
这么些年过去,随身财物早已耗尽,却依然不能博得某个门派收留,报仇雪恨的唯一希望所在终告破灭。岳岩心若死灰,终ri以酒为伴,得过且过,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仇恨,非但不见丝毫衰减,反倒ri复一ri的增重着。
“林氏!林傲天!……不要让我寻到机会!”岳岩怔怔的收回目光,侧着脸朝窗户看了过去,只觉得月光清冷刺骨,寻不出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