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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豹吻即将亲近昏迷的小昆莫乌就屠时,阳光透过密林洒下处,一条人影飞跃而至,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斜刺里一支铁箭呼啸而去,正中雪豹面门,惊天的一声狂吼后,凶猛的恶兽倒地而亡。
被豹吼惊醒,幽幽然醒来的乌就屠睁眼就看见身边半蹲着一名灰衣执弓男子,不远处还躺着那头攻击他的雪豹,头上插着一支尤自微颤的羽箭。
这时随行护卫业己赶到,百余骑疾驰而来,见此情景,以为主上遇袭,护主心切,忽啦啦一群人策马持弓将灰衣人围住,个个紧张万分,领头护卫长乌达多厉声大喝道:“你是何人,还不放下兵器就擒。“
灰衣人淡淡一笑,默不作声,弃弓退开数步而立,欣长的身材,飘逸的长袍随风微摆,说不出的气定神闲。
乌就屠挣扎着起身,必竟己是古稀老人,又跌马受伤,动身颇为吃力,立时几名近卫下马快步上前挽扶。
乌就屠甩开挽扶的手,大骂道:“不得无礼,这是本王救命恩人,你们这群废物,若不是这位壮士,本王早己命丧豹吻。“
说完自己撑地起身,哼了一声,完全不理睬那些忐忑不安的护卫,径自朝灰衣男子躬身行了个乌孙族的大礼,并说道:“救命之恩不言谢,孤乃是乌孙小昆莫乌就屠,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灰袍人微微轻笑。在透过树叶的阳光下,乌就屠这时才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全貌,至多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脸削瘦,眉目有神,虽然嘴上挂着笑意,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似有深深的忧郁。
灰袍男子说话了,他道:“原来是威振西域的乌孙英雄,在下丁零李想,久仰昆莫大名,今日因缘际会,真是天意啊。“
“丁零李氏,不知尊驾和李陵公是何渊源?“乌就屠听完李想一番话。心中震惊。忙问道。
李想神色黯然。低声略带伤感道:“乃是想之祖父。“说完轻叹了口气,拾起刚才弃之地上的弯弓,微微抚去沾在弓上的泥尘草屑。重又背负上身,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渐带伤感。
乌就屠这时脑中己转过无数念头,李陵,大汉武帝后期时猛将,出身名门陇西李氏,世代将门,为名将李广之孙,以五千楚地步卒深入大漠,力敌匈奴单于八万精骑。歼灭万余敌军,奈何孤军作战,寡不敌众,又出叛敌,最终力尽被擒,降于北族,被单于以女妻之,封于丁零地,后汉地妻女皆被武皇帝族灭,世人褒贬不一,只留史书空叹。只是听闻李陵之子于匈奴单于争位时死于内斗,这李想者应是落难脱逃于此,这李氏精于战阵,代出名将,这李想就见这射豹一箭之力,不卑不亢之形,也绝非凡人。
“恩公乃是名门之后啊,李氏一门,孤素钦佩,飞将军豪迈,李陵公悲壮,李公子既来乌孙,又是孤之恩人,先请随孤回返大帐,暂且安顿,徐图日后大计。“乌就屠颇为诚恳的言道。
李想抱拳施礼,放下姿态,单膝跪地道:“请昆莫直呼想之表字远归,昆莫威名,想久慕矣,今日得见,果然不愧天山雄鹰,北疆英主之称,得昆莫收留,铭感五内,请受李想一拜。“
乌就屠受了李想一礼后,方上前扶起,呵呵笑道:“远归何须多礼,走,随孤回返,设宴为远归洗尘,今日乌孙来了尊贵的客人了。“说完翻身跨上护卫牵来的一匹黑色骏马,李想也上了边上另一匹白马,乌就屠扬鞭一甩,战马吃痛,扬蹄腾空而奔,李想紧紧跟上,周围是大票护卫,在漫天尘土飞扬中往小昆莫驻地而去。
北疆内陆,刘昶部八百精锐正策马直趋乌孙赤谷城方向,图山已被召回,敌情不明,又以少兵入大国,不宜轻易盲目追敌深入,还是稳妥起见,先汇合身在赤谷城的冯夫人,视乌孙内情变化定夺。
李悦己从山上回返,陈平战死,尸身难寻,刘昶听闻陈述,又于冯妍如处得知事情经过,唏嘘不已,遥想当日大漠初识,又于匈骑血战,结下深厚情谊,今次平定教乱回归,相言冷淡,刘昶都不以为忤,寻思找机会一叙友情,不料却成两隔,暗自长叹一声,独自落寂悲伤。
陈霞对陈平之逝也很是感伤,原本对西域充满浪漫诗意,幻想纵马仗剑的她经历几番生死,又目睹众多熟识之人殒命于此,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
因为陈平的牺牲,所有人都默然无语,就连缺根筋似的王正都牢牢管住了嘴巴,至于痛失爱人的冯妍如,更是整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完全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
一路疾行,日行数十里,望西北伊犁谷地赤谷城方向而去,大汉征西百年,多少大好儿郎为国殒命塞外,捐躯异域,正是无数英雄报国,才奠定方今威服诸国的局面。
此时的赤谷城因星靡遇刺而陷入更大的危机,左大将赖图受死,原本牢牢控制局势,只需以大昆莫星靡下令即可平定局的情势,却因星靡遇刺昏迷,虽然冯夫人与众臣下令严守秘密,但这本就是绵密阴谋的一环,市井不可避免的谣言而起,特别是流传最盛的是言冯夫人意图清洗政敌,全面附汉,遭星靡反对,竟囚禁大王而诛杀左大将等忠心乌孙等重臣,一时不知真相的部族贵人,领兵外藩皆疑心大起,又因星靡昏迷而无法出面,致使冯夫人方面处于风口浪尖,百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