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运筹帷幄,秦时竹不是对手。”
“也不可大意,上次玩诈死已说明此人是个奸雄,不可掉以轻心。”袁世凯问起南方地情况,“南方革命军有什么动作?”
“大动作没有,据说各省代表已经云集南京,准备成立统一政府,不过谁作大统领还没有确认。”
“不是黄兴做吗?”
“前一次推举黄兴为大元帅,黎元洪为副元帅,但黎元洪不服,听说近几日方方面面在讨价还价,大人,是该咱们出手地时间了。”
“带话给少川和皙子,一定要争取谈下来,东北方面,电告胡惟德,争取拖延时间,南方大局一定,不愁东北不定。”……
袁世凯之所以说得这么有底气,在于他对南方阵营的弱点洞悉无疑,而且他还在里面安排了三枚棋子,一枚是山东都督孙宝琦,山东先是独立又是取消独立已展示了老袁的手腕;第二枚棋子是安徽都督朱家宝,而第三枚,则是原四川总督赵尔丰。
朱家宝原是安徽巡抚,向来是袁世凯的心腹,他主动宣布“独立”、就任都督就是秉承袁世凯的意思,因此遭到革命党人激烈反对。革命党召集军、学等界代表开会,自行宣布独立。推同盟会会员王天培为都督,并在督练公所成立了都督府。本来这个举动也受到了革命群众的欢迎,挺有号召力,朱家宝一直图谋对付。等啊等啊,机会终于来了,王天培等人犯了革命急性病,下令强剪老百姓的辫子,这就触犯了众怒(秦时竹等人之所以不在东北强迫剪辫子。就是出于这个考虑),朱家宝抓住机会,煽动巡防营以反对剪发辫为名取闹。由于失去了民心,王天培当了几天都督后,挂冠而去,安庆顿时群龙无首。
革命党人见朱家宝手握军权,难以对付,就派吴春阳到江西九江请求援军。九江都督马毓宝即派黄焕章率军2000到安庆。但黄部是九江革命后临时招募的。军纪不佳,入城后索饷不得,便围攻都督府,抢劫军械所、藩库和绅商富户,全城秩序大乱。朱家宝被迫逃跑(偷鸡不着),黄焕章掌握了安庆军政大权,俨然成为都督。
不几天,吴春阳回到安庆。眼见引狼入室,不胜愤慨,当面严词斥责黄殃民之罪,对方恼羞成怒,当场枪杀吴。吴是同盟会安徽支部负责人,奔走革命数十年,声望甚高,安徽革命党听到这个消息。义愤填膺,新军纷纷云集,准备火并。
朱家宝逃走后,回到老袁那里是惊魂未定,袁世凯原本紧锁眉头,听完他地汇报后,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连声说好。朱家宝不解其意。连忙问:“大人。卑职不才,丢了安徽。您为何反而叫好?”
“安徽本来是革命党囊中之物,不料现在两派火并,可见革命党人是一盘散沙,绝对不足为虑。”
“您是要发兵重夺安徽?”
“不然,先让他们去闹吧,你地任务就是火上浇油,打得越激烈越好!”
在紧张的对峙气氛下,特别是那些遭受抢劫的绅商富户不断在两边挑拨,战事有一触即发之势。正在这个时候,九江军政府参谋长李烈钧统帅兵舰两艘、步兵一营来皖查办,在他努力调停下,两边和解,黄焕章所部仍回九江。安庆各界推举李为都督。
朱家宝眼自己的任务又没有完成,不禁又气又恼,拼命寻找可乘之处。不久,李烈钧辞去安徽都督,率领赣、皖联军支援武昌,安庆又乱成一团,各大实力派联合组成“皖省维持统一机关处”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机关,维持秩序,倒也没有让朱家宝占到便宜。
2月2日,安徽临时议会开会,选举孙毓筠为都督,此人来头倒是不小,是清廷军机大臣孙家鼐的族孙,907年被捕后一直关在监狱里(居然没有影响孙大人的仕途,说明地晚清地政治文明已演进到一个新的阶段),风流任侠(革命浪漫家),曾捐助私产十多万充当军费,在革命党人中颇有声誉,南京光复后才出狱。对于朱家宝地小动作,孙毓筠自然是一清二楚,明里暗里给予了警告,总算避免安徽成为袁世凯的第二枚棋子。
从全国范围内,安徽的情况并不孤立的,四川虽然建立了军政府,但由于赵尔丰主动交权,两边妥协,秩序混乱。2月日,蒲殿俊和朱庆澜正在东校场阅兵,突然军队哗变,两人只能潜逃。军政部长尹昌衡临危不乱,出城找驻扎在凤凰山的新军平叛,在新军和各地民军的协助下,平定了叛乱。尹昌衡成了都督,罗伦成了副都督(保路运动中地重要人物)。
军政府改组后,秩序虽然很快稳定下来,但又发生了新的问题――会党问题。主要由会党群众组成的同志军,虽未能推翻旧政权,但却是打击旧政权的最主要力量,人数众多、功劳卓著,人们不能不给以足够的重视。尹昌衡等人为了笼络人心,巩固自己地地位,采取了迎合会党的方法,公开挂出“大汉公”的招牌,自封为“舵把子”。都督一倡,下属百和,“公口”林立,好容易稳定下来的军政秩序又遭到了破坏。
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在东北地秦时竹等人的眼睛,一方面他们站在历史的高度可以全盘获悉,不会被暂时的假象所蒙蔽,另一方面,则是利用手中破获的胡惟德与袁世凯之间的电报。
“来袁世凯也想拖啊。”葛洪义把最新破获的电报交给他,“我们的烟幕弹还是有效果地。”
“不见得,”秦时竹摇摇头,“老袁何等精明之人,里面的猫腻肯定是得出来的,眼下这么弄,也是他自身实力不济的缘故。”
“那你说他能估计到我们三路会攻的计划?”
“这不一定,老袁奉行的是实力为王的方针,在他实力没有把握胜过我们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秦时竹说,“这就好比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无论是苏联和德国,都并不相信条约地可靠,无时无刻不在等待时机撕毁,只不过苏联没有料到德国居然这么快就得手,所以在战争初期显得极为被动。”
“但我觉得老袁地实力还是要胜过我们。”
“总实力当然是他占优,但具体到东北层面,却是我们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和优势,在南北和议没有达成妥协之前,他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只能采用拖的战术。等撑过这几天,就是我们要先动手了。”秦时竹接着问,“南方有什么新举动?”
“据吴景濂报告,汪精卫曾在北京发电给黄兴,要他敦促袁世凯参加革命,黄兴照办,回电汪精卫,声称倘若袁真能参加革命,即可推举袁为第一任中华民国大总统。这封电报,汪转交给袁了,据说袁世凯还有所表示……”
“大概是说‘大统领我不能做,应由黄兴做’这番话吧?”不等葛洪义说完,秦时竹便接上了话茬。
“果然如此,老袁这番话可真可谓口不应心。”
“说实在话,只要保证袁世凯地地位,他还是倾向于共和的,只是他身为清臣,出口不了。”秦时竹笑着说,“他这就是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咱们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
“不过我觉得,还是再放点烟雾弹给他吃吃最好,明天我们再授权报纸刊登一些有关刺杀案的内幕,把舆论声势造起来。”
“这是明的方面,我猜暗地里你也准备了一手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葛洪义微微一笑,“汪精卫出狱后与直隶革命党人在天津成立了同盟会京津保支部,但由于他与袁世凯关系暧昧,很多革命党人对他怀疑和不满。反对汪精卫领导的共和会、铁血会、振武社等团体决定联合起来,而他们和张榕他们的联合急进会原来有密切的联系,所以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你倒想得挺远,联合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做出革命姿态,再给予一定援助就可以了。”
“这个不难,要钱给钱,要枪给枪,但有一点要注意,就是一定要说服他们不能在清廷的心脏地带举行大规模的起义,防止革命力量受到不必要的损失。这支力量我要培养起来,作为我们的第五纵队。”
“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还想安插到腾龙社。”
葛洪义接着汇报南方的情况,“各省代表已经汇聚南京,承认湖北军政府为中央军政府。黎元洪马上抖了起来,以大都督的名义执行中央政务,通过与袁世凯停战议和,又捞到了资本,俨然以各省民军的首领、未来中央政府的领袖自居,湖北革命党人已经完全不在他的眼里了。”
“老黎现在这么风光,还要感谢张振武用枪逼他革命吧。”秦时竹笑着说,“说说,他搞了什么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