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昱和越千秋匆匆出宫,赶到东阳长公主府的时候,门上只一瞧是越千秋来,也不管他带的人是谁,立马让路。然而,等到他们进府之后走了没几步路,越千秋听到那比之前玄刀堂更热闹的喧哗,他就感到事情不对了。
东阳长公主确实有引荐人才给皇帝的伯乐美誉,可人家招揽的大多是怀才不遇的落魄寒士,这种人在长公主面前能说话豪气干云?可眼下你竖起耳朵听听,那分明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可扯开喉咙嚷嚷的声音,差一点儿就能传到公主府大门口了!
越千秋看看韩昱,见韩昱也在看自己,他也懒得走正路了,索性直接和从前一样,翻上墙头就开始狂奔着跑酷……不对,飞檐走壁。
直到越千秋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目瞪口呆的韩昱方才回过神来,他也顾不得冒犯东阳长公主了,把心一横,也跃上墙头追了上去。
当越千秋循声来到水云天时,就只见外头院子里正摆开大宴,那高朋满座的场面绝不逊色于之前的玄刀堂。
他忍不住呆了一呆,可随之就听到了严诩那明显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
“千秋怎么说的,今天玄刀堂那儿是年轻人的盛会,只请年轻人,不请长辈。他娘的小兔崽子竟敢嫌我老了,我才三十一,老个屁!他们那些小孩子能大闹一场玩自己的,我难道就不能?今儿个大家吃好喝好,盟主我也不是非当不可,反正大伙挨个门派轮,总能轮上!”
“严掌门这个武盟的建议,还有各派掌门轮流当盟主是不错,我回春观第一个支持!”
如果不是越千秋亲眼看见,真的难以相信那位一面说话,一面豪气干云提着酒瓮喝酒的,竟然是一个美艳的中年道姑。只看苏十柒亲自笑意盈盈陪着人的架势,他就猜到,那估摸着不是苏十柒的师父师叔,就是师姐,不由得撇了撇嘴,心想师父师娘也这么会拉关系!
韩昱比越千秋晚到片刻,此时看见严诩居然请了那么多人,也不由得呆了一呆。紧跟着,他就比越千秋更快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么多明显是各派长辈的名宿聚集于此,他们两个早就被人发现了吧?这个念头刚刚浮出脑海,他就只听得一声叱喝。
“既然又有客人来,喝我一杯酒如何?”
越千秋眼见得一个中年道士伸手一拍桌案,一杯酒倏然一跳,紧跟着人屈指一弹,那酒杯就打着旋儿往他这边飞了过来,仿佛瞬息之间就到了面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本想伸手去取,可当看到那中年道士戏谑的目光时,以及旁边的青英,他忍不住想到了那个青城的落英子甄容,心里莫名地有些不爽。下一刻,他突然将嘴里那口含着的劲气猛地喷出。
就是这么一口气,竟是奇异地阻了一阻那酒杯飞速的来势。直到此时,他方才低头一叼,轻轻巧巧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动作虽说轻巧,可酒入口的刹那,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娘的,幸好他没有一开始就试图直接用嘴巴去硬接,否则非被磕掉满口牙不可!
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好,他恼火地随口吐出酒杯,眼见其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方才翻身一跃,稳稳当当下了地后,大步走了上前。
严诩早在越千秋刚刚出现在墙头上就已经察觉到了,那番话便是有意说给宝贝徒弟听的。此时见越千秋面色僵硬地上了前来,到了他身边后,却是执壶斟满了一杯递给他,他接了在手,心里正美着,却不想小徒弟攀着他的肩膀,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
“师父,你还有功夫喝酒?神弓门叛逃的事已经闹到皇上面前去了!”
虽说没有束音成线的本事,但越千秋此时声音压得极低,又是在严诩耳朵边上说话,当然不虞外人听见。而他很快就发现,严诩听了这话,连眼皮子都没眨动一下,照旧吃着喝着。
“小看你师父了不是?你都能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严诩便收起了笑容,随即扫了一眼今日请来的二三十位贵宾:“千秋,就在你来之前,神弓门的消息刚刚传到这儿,我们也一样破口大骂,但最终却是同一个意思。徐厚聪他以为过去就能做人上人?呸,从他叛逃开始,他就已经是一条丧家犬了!”
他这话音刚落,刚刚借着一杯酒和越千秋闹着玩的那位青城道士就呵了一声。
“没错,所以,神弓门那几个无辜的,大家一起保,而这些个叛国的丧家犬,大家一起打!此次重修武品录,严掌门说了,要修就修一个彻底,大家练了那么一身武艺,总不能就浪费了,总得有个运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