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越千秋这么轻轻一跃,本来就心智狂躁精疲力竭的长乐郡王,便因为往前一个扑空,跌了个狗啃泥,看上去就仿佛对越千秋伏地叩拜一般。
站稳之后的越千秋见长乐郡王这般狼狈,不禁没好气地说:“姬小八,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去质问你爹,你找我干嘛?”
“你不来上京,万事都好好的,我不找你找谁!”长乐郡王终于迸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随即就仿佛咬到了舌头一般痛呼一声,继而竟是又奋力吐出了一句话,“凭什么你这个外来的狗杂种能占尽便宜!”
在北燕呆了这么久,越千秋的北燕语自然已经能够听说毫无问题,此时听明白杂种两个字,他刚刚那仅有的一丝怜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脚将长乐郡王踹翻在地后,竟是冲着对方的腮帮子恶狠狠就是一脚。
在这毫不留情的一脚之后,长乐郡王惨嚎一声,嘴里也不知道断了多少颗牙齿,顿时痛得直打滚。而旁边那两个原本想把人挟制住的禁军,也不禁被越千秋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给震得一哆嗦,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干脆后退了几步。
尽管他们刚刚对长乐郡王也下手挺重,可那是因为制止人自杀,也算是事急从权。可南朝使团失踪了那么多人,皇帝已经下旨各州府严格查缉的情况下,越千秋这个留下来的竟是跟着萧敬先出现,作风还是这样张扬跋扈,那么外头流传的那消息恐怕真有几分准。
如果不是有恃无恐,越千秋敢这样对待一位皇子吗?
“已经败得像条狗了,你居然还敢用这样的字眼激怒我!”越千秋一把捞住了长乐郡王的领子,反手又甩了两个耳光过去,这才恶狠狠地骂道,“凭什么?呵,你就是个没本事没骨气还没口德的狗屁皇子而已,真当自己是一号人物?你知道你父皇是怎么评价废太子的?”
“你父皇说,当初立太子,不是因为他能力卓绝,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更不是因为忌惮他们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只是想着东宫里有个人就能省点聒噪。你呢,连让你父皇省点聒噪的本事都没有,连死的勇气和骨气都没有,还有胆子骂我?滚去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德行!”
听到越千秋骂出狗屁皇子四个字,萧敬先顿时哈哈大笑,上前就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笑容满面地说:“骂得好,不愧是我外甥!”
越千秋顿时身子一僵,不用看都知道左右那些人是何等目光。他没好气地想要拍开萧敬先的手,可萧敬先的武艺和越小四不分伯仲,他挣脱了两下也没能挣开。还没等他开口否认那所谓的外甥之说,就只听萧敬先徐徐开口说道:“押上人走吧,然后给我查点他的家产。”
尽管萧敬先没有说要堵住长乐郡王的嘴,可刚刚听到外甥两个字,两个禁军再次上来架起完全如同一滩烂泥似的长乐郡王时,却还是妥帖地先往人嘴里塞了一团破布。不但如此,四周围那些禁军在悄无声息地鱼贯退出时,也不知道多少人悄悄拿眼睛去偷瞥越千秋。
晋王萧敬先只有一个亲姐姐,其他的堂姐妹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怎么可能有外甥?
等人一走,顾不得甄容还在,越千秋斜睨萧敬先道:“你故意的?”
“是又怎么样?”萧敬先丝毫不在意,随即竟是侧头看着甄容道,“前前任太子妃算是我的远房堂姐,如果我愿意,也可以把甄容当成我外甥。最近这段日子,我们越是招摇,皇上越是会觉得,你们已经深陷泥沼不可能跳出去,这不是很好?”
甄容也是天资聪颖的人,尽管今天看似没自己什么事,可越千秋带上他,萧敬先也没反对,他心里当然少不得狐疑,而此时此刻听到萧敬先的话,他终于生出了一个惊骇的念头。
越千秋和萧敬先莫非真的达成了同盟?在只剩下他们这寥寥几个人,几乎谈不上握着任何筹码的情况下,为什么萧敬先还肯站在他们一边?
一瞅甄容那表情,越千秋就知道那个聪明家伙恐怕已经浮想联翩了。因为事关重大,他至今也只和越小四通过气,此时就冲着甄容喝道:“甄师兄,记得从今天开始改口,直接叫他舅舅。不是要招摇过市吗?那就索性招摇个够!”
“没错,你们两个都叫我舅舅最好。”萧敬先眼睛完全眯缝了起来,那双凤目几乎成了一条线,当转过身来的他走到越千秋身侧时,突然微微侧了侧身子,用只有越千秋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呢喃道,“千秋,这世上不是只有你爷爷才会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说到这里,他便直起腰道:“明天去查抄天丰号,记得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