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院中走出来了两个人,一位乃是这次的正主沐素依,另一位当然是她的太公沐昂了。
沐昂见到了八个年轻人,细细看了一下,待见到周小白,却也并不惊讶,笑着道:“尔等既然能过这文比的第一关,自然有些本事。不知道尔等现在都有何功名在身啊?”
这八人便一一介绍了一下自己,这八个人都说自己是举人出身。
沐昂有意看了一眼周小白,这才笑道:“不错,这个年纪能考到举人也是不易了。”说着,指了指身后道:“本公今日为了我这孙女择婿,也是把今科进士及第的三位大人都请了来作为评判,尔等可先参见这几位大人。”
众人闻言当然是上前见礼。三位大人也是站起身来,回了一礼。
忽然,今科榜眼吕原,也就是三人中的那个青年人,对着周小白道:“这位公子好生眼熟,你也是来凑这个热闹的吗?”这话显然点明了自己乃是认识他的,也难怪,今科状元刘俨,今科榜眼吕原,今科探花黄谏,都是与周小白熟识的,毕竟大家都在今科的恩荣宴上一起吃过饭,也难免在翰林院遇着,谁不认识谁啊?
今科进士及第这三人,状元刘俨是这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已有四十九岁,探花黄谏也有四十岁,这两人心里自然清楚的很,之所以不说破,想来也是有意为之。只有这榜眼吕原,原也是个年轻人,也才二十五的年纪,他当面说出这话来,当然也是有意的,他是想考一考这比自己更加年轻的后生:他又有什么本事,竟然还比自己早三年进士及第?这也是年轻人之间习以为常之事,谁人不曾少年时,谁人少年时又愿意自甘人下?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看着周小白,周小白也不紧张,微微一笑道:“这位官爷,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这般长相,想必官爷见得多了。”
吕原听了这话,哈哈一笑,也不回答,便坐回了原位。
沐素依却是看着苏凌道:“这位公子倒是有些面熟,莫非我们之前见过?”
苏凌心道:我何时见过你?想了想道:“这位小姐带着面纱,小生乃是外地来的,如何能与小姐见过?”
沐素依点了点头:“既然是外地来的,可是从云南来的?”
苏凌道:“小生久居金陵,后来才到了京师。”
沐素依道:“哦,原是这样,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说了些话,状元刘俨站起身来道:“本官乃是刘俨,与在座二位大人乃是应了黔国公的邀请,特来此做个评判。这第二关的题目乃是请诸位做诗词一首,以文采论胜负。”说着,指了指身后案上重新竖起的沉香又道:“以三炷香的时间为限,这也是为了考校一下诸位的功底。”
听了这话,八个人中走出一人道:“不知以何为题?”
刘俨道:“此番并无题目,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只要做的诗词工整,便以文采论胜负。”
听了这话,来的这八个人各自冥思苦想起来,不多久,便有一人道:“诸位大人,我已做了一首。”说罢,便吟诵起来:“秋月秋日长,一夜一思量,不知秋风里,何处是家乡?”
听了此诗,吕原笑道:“这首诗是用的直抒胸臆的手法,胜在迎合时令,但未免有些伤感,想必你也是个外乡人?”
那人点了点头。
今科探花黄谏道:“不妥,日月二字是我大明国号,此诗是说在我大明疆域里竟然没有家乡,莫非是想去化外之地么?”
那人闻言,吓了一跳,顿时叩拜道:“晚生绝无此意!”
黔国公沐昂听了这话,顿时气道:“来人,将这人给本公轰出去!”那人哪里还有机会辩驳,立马就被人给赶了出去。
剩余之人也是暗道:这出头鸟果然不是好当的。
过了一会,又一人道:“晚生也做好了。”说罢,吟诵道:“秋意冉冉浓阳毕,草木茵茵一色鲜,闲来应觉晴方好,忙日自恨雨连天,晴雨阴晴日复日,花谢花开年复年,白驹过隙苍然已,当时少年也偏偏。”
其他人一听,都是眼前一亮,也是觉得很有新意。
状元刘俨捋了捋胡子,沉吟道:“此诗怕不是你现在做的吧?”
那人顿时紧张道:“大人如何知晓?”
刘俨笑道:“这首诗应该是作于春天,此诗若是将开头的秋意换做春光二字,便与下一句草木茵茵一色鲜相互对仗,倒是更有意境。现在已经入秋,如何还能草木鲜呢?哈哈哈,你也下去吧。”
那人顿时面有愧色,只能行了一礼,自个走了下去。众人见到这二人都是被赶了下去,一时哪怕有了诗作,也是不敢念出来,就等着其他人出来念,好让自己留到最后。
过了些时候,天色忽变,天边飘来了些云朵,隐隐下起了些许小雨,虽然只有几点,却让人湿了衣衫。黔国公便让下人们打起了伞,站在诸人身后,替诸位遮挡。
苏凌此时颇有些触景生情,上前道:“晚生也做好了,乃是一首蝶恋花。”说罢,轻声念道:
细雨残风云宿露。翡翠冰冷,卷帘悄暗渡。画中楼台画外书,情人衣衫湿薄布。
凭栏又见伊迟暮。冷玉吃透,销魂人无数。人间有情多自苦,檀郎冠冕配玉珠。
这首词一念出来,周小白顿时脸色一白:这分明是在怨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