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母亲的回答,贺子峰哦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正如先前所说的,他的作息时间,就好像钟表那么准,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飘进了厨房:“姆妈,6点了,可以吃饭了。”
“嘎作死!”王香莲瞪了贺子峰一眼:“有客人,你等下会死啊!”
贺子峰笑了笑,正打算说什么,敲门声传来,他站起身来,正了正身上的衣服,打开了大门。
首先进入视线的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国字脸,表情和煦,一身得体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上好的羊绒大衣。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很年轻,约莫二十上下,齐耳短发,一身合体的衣裙衬托着玲珑有致的身段。
贺子峰的眼帘跳了下,脸上挂起了微笑:“侬是秦叔叔吧?快快请进。”
让客人进了门,王香莲热情的招呼着,贺子峰识相,进到厨房去帮丫头的忙,秦海看了看厨房的位置,笑着对王香莲道:“这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子峰都长这么大了啊!”
“还是靠您的帮忙,如果不是您,他也不能去日本留学,今天的一手手艺,在上海的名气还是有的。”王香莲欣慰的笑了笑,旋即小声道:“就是有点呆板,死脑筋,天天就家里店里,也不知道去交些朋友。”
秦海闻言看了看身边的年轻女子,笑了笑,继续和王香莲聊着家常,不一会,餐桌上便摆满了食物,贺子峰招呼了一声,几人便入了座。
“丫头,今天一起坐下来吃。”贺子峰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那个东北逃难过来在贺家做佣人的小女孩便乖乖坐了下来。
几人坐定,却都没动筷子,秦海楞了下,笑道:“来来来,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女儿,秦月,刚刚在法国完成学业,这次回来,我们就留下不走了,打算好好在国内发展。”说着,又向秦月介绍了王香莲母子俩。
贺子峰的眼睑又跳动了下,给秦海倒了一杯红酒,轻声道:“秦叔叔,现在的上海乱的很,你可要小心啊。”
“世侄说的是啊。”秦海拿起杯子跟贺子峰碰了下:“好在公董局的几个董事都是我的朋友,我想在这里我能得到很好的发展。”
贺子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秦海看了他一眼,笑道:“不过啊,接下来我可能会比较忙,秦月对上海也不熟,到时候难免会麻烦世侄啊。”
贺子峰一愣,看了看秦月,又看了看秦海,忙不迭道:“应该的应该的,秦叔叔说的哪里的话,我的钟表店就在松涛路,不远的,秦小姐如果有事,随时可以去找我的。”
“好的呀,到时候就要麻烦贺先生了。”
那清脆的声音,让一屋子的人都振了振精神,这一餐也吃的宾主尽欢。
送走了秦海父女,贺子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带上门,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极为细小的螺丝刀。
这是他修理钟表的工具,最细小的一把,一掌长,却只有缝衣针般粗细,贺子峰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星芒。
要控制这种工具非常的困难,因为细,所以软,使用的时候必须抓住最顶端,凭借软弹的力道来修理表内最为细小的部件。
贺子峰把玩了一会,突然如打响指般弹了下,那星芒犹如它的名字一般,在灯光的照射下,如星辰般闪烁了下微光,旋即飞射而出,深深的钉在了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