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她这里,却让人不由觉得下人们都是服着的。的确是“服”,而不是“惧”!
来之前的那股恼劲儿,到这里忽然又去掉了两分,难道这丫头治家还真有两把刷子?
“大姑娘来了,我们姑娘请您上屋里坐。”
这时候珍珠又已经到了跟前,和和气气地与她道。
沈歆瞄了眼她,抬步往正房去。
珍珠这丫头也变了,原先一天到晚看不到个笑脸,成日里苦大仇深的模样,如今却落落大方,温声细语,颇有几分主子跟前大丫鬟的气质了。
沈歆越想越窝囊,直接进了房,左右环顾着,看到沈羲在东面凉簟上翻着书,便沉着脸走过去,说道:“你如今靠着几分小聪明,讨了老太爷欢心,可算是得意了!”
话虽来得重,到底因为还承着她的情,因而未曾嚷嚷,而是抱怨似的嘟哝。
沈羲放了书,先看向她。
只见她今日上身穿着浅绿色襟边起银玉兰花的薄纱衣,下裳是哑白色底绣暗石榴花的月华绫裙。
腰间一条梅花络,络子上系着块和田玉噤步,头上簪了四五朵大大小小的绢花,耳上又挂着对南珠耳环。
整个人看上去倒是还看得入眼,就是略显花哨。
她说道:“下次倘若上身衣料起了遍地花纹的,下身就不要配这种满地花的裙子了。”
说着她又看向她站姿:“还有,一个真正有教养的小姐,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站着的时候脚后跟都得是并扰的。”
沈歆愣住,正要垂头看看,忽然间下巴又低不下去了!因为沈羲恰在这时伸出团扇抵住了她下巴。
“不管什么情况下,不要别人指到你哪里你便看到哪里,脚跟分没分开你自己不用低头也知道,自行站好就行了。
“还低头去看,生生就显出了小家子气。”
沈歆面红耳赤,待要反驳,沈羲却是又接着说起来。
“第三,也就是你最大的问题,沉不住气。
“我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又红脸又要驳我,你是有多输不起?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人说自己做的不够好,你反省便是。一味地与人争辩,除了逞逞口舌之勇,你还能得到什么?”
沈歆完全已无言以对!
沈羲这里又把桌上两本书拿起来,说道:“沈家是从老太爷手上一把站起来的。
“杨家不同,他们树大根深,虽然不算显赫,但是人脉关系比沈家复杂得多,利益纠葛也多得多。
“你为了满足你一己之私便来夺我的瓷枕,当你处在杨家,遇到类似的事情怎么办?也去抢吗?”
沈歆紧绷着下巴,没好气地道:“去到杨家,我自然不会乱来!”
“错了。”沈羲扬唇冷笑,“你在家里不思悔改,去到那里,就是不去招别人,别人也会来招你。
“而你若仍然只会躁得像头狮子似的去寻你的假想敌出气,那你就等着吃亏好了!
“家族越大,水越深,一旦有纷争,便是你死我活。
“你自己沉不住气不要紧,若对方算计的是你的孩子,你的丈夫呢?
“没有丈夫和孩子,你在婆家将会无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