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应声离去。
这时候天色已微亮。
沈羲坐在栏椅上对着院里两株茶花看了半晌,又想起张解来。
从前张解书房门前也有两株十八学士,那是多年生长的粗壮的老树,张解曾经牵着幼小的她廊下闲话,说及朝堂里的尔虞我诈。
张家虽然地位殊然,但从古到今没有任何一个权臣能够真正做到高枕无忧,有的只是高处不胜寒。
有时候她也觉得韩顿身上是有几分张家人的影子,但他想要往名臣的方向走,又过于急躁,变成了只学成画虎类犬的皮毛。
如果他不与太后有私情,许以时日,他未必不能凭本事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然而因为这段情,于是他便不能不有了顾忌以及做出割舍,不能不为将来而谋求自保的实力。
如果他不必因为自保,也不用对上燕王府,这么看来,他整个人生实则都是因为与郑太后这段情而变得被动。
这次他虽然失了个韩凝,但却成功把梁修逼进了死胡同。
梁修再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安静地当个旁观者了,也不可能如他自己所想象的一样可以游刃有余的调摆燕王府与韩家的矛盾。
如今的三方,变成了真正的三方,——只要小皇帝与郑太后没有联手的意思的话。
所以韩顿接下来很可能打算吞并亲军卫,真正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他肯定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因为一旦亲军卫明目张胆落到了他手上,燕王府便完全有理由以清君侧的罪名除了他!
那么他就得另找个人代替梁修,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不知道。
但穆氏若想知道,她应该会有办法。
这也就是她急切地想要得到她的原因。
“姑娘,外头露重,进去坐吧?”
凭雪踏着晨曦走过来,手里还端着碗药。
“谁病了?”
“四爷着了凉,又咳嗽呢。”凭雪回答着,一面小心地稳着手。
沈羲站起来,下意识往沈梁屋里走去。
说到生病,她倒是又想起柳梦兰来,昨日心思全在那件事上,她倒是没找着机会跟萧淮说晏绥的事。
柳梦兰该进府来了,这么说来,呆会儿她得去找趟萧淮才是。
说到去见萧淮,又不由回到今日廷议的事上,也不知道沈若浦入阁的事究竟会不会出岔子?
沈梁有些发热,恹恹地靠在床上,旁边几上的零食一颗也没有动,看起来是真遭罪了。
“这一病,恐怕要瘦了。”沈羲捏了捏他滑嫩又圆滚滚的下巴。
沈梁幽怨地望着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捏的下巴还是即将瘦掉的肉。
沈羲笑起来:“我们回头去吃酱肘子还有水晶煎包,本来我还想带你去,看来很可惜了。”
沈梁哇地一声哭起来。
欺负生病的小孩,简直没人性。
“二姐!你在这儿啊!”
这时候门外传来沈嫣急切的声音,沈羲才扭回头,就见激动得脸都红了的她提着裙子已飞奔到了跟前:“成了!
“苏大人刚刚送来的消息,廷议一致通过,我们老太爷入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