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几天去县里开会时,县委书记亲自主持了会议,每个人还都立了军令状,书记说这是学习市里的先进作风,他们也是在市委面前立了军令状了,势必要让今年的产量翻个十倍。
陈海涛一听就扯动了嘴角,心到,“怎么可能翻十倍,难道那地还能自己变大十倍不成,就算多了十倍地,他们人手也不够啊。”
可他哪里想到,除他在内的少数几人一个个的都为了拍响领导的马屁,报的产量一个队比一个队高,居然有人拍着胸脯保证今年要亩产两万斤。听着这些虚高的目标亩产,他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的呛到。这怎么可能,自己队成绩最好的时候才亩产500斤,那年自己可是去了县里的台子上领了红花的。亩产两万斤简直就是要把牛皮吹上天。轮到他上台预报产量的时候,便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要是按实了报,报个500斤,估计他这个队长就得下课,要是报得虚高了,那到时候收成不了这么多不是打自己脸吗?
往日波澜不惊的陈大队长陈海涛看着第一排坐着的县里各位领导,额头上不禁冒出一阵阵虚汗来,下面一片寂静,似乎就在等着他报上他的预产量,这让他更紧张了,静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们队还是报去年的数,400斤。”
底下坐着的县委书记一听就拉长了脸,这不是不给他面子么,
“这是哪个镇哪个村的,你怎么回事,人家都上万数的报,你就报几百,你这个同志怎么一点雄心壮志都没有,人有多大胆,那地就能多大产。”
可陈队长不是聪敏人,只会实事求是,办得到的事他一定都办到,这根本没可能的事,要他昧着良心说可以,他可不行,
“在土地面积,人手都不变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增量这么多。”
县委书记一听这人不知好歹,气得咚的一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怒道,
“刚刚都说过了,今年要精耕细作,追加草木灰,缩短植株间距,增加稻苗数量,你都没听到吗?要是今年你们村的产量达不到一万斤,到时候你这个队长也就别干了。”
石墨村
“哎~”
陈队长蹲在田埂上,看着地里几近干枯的水田,沉沉的叹了一大口气,又使劲吸了一口手里的旱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县里明确指示了,为了提高产量,要多烧草木灰,深挖坑追肥。
“可这也要老天爷给面子啊,不下雨,追再多的草木灰也白折腾。”陈队长自语起来,可想想自从指标下来后,经常都有领导来视察,他不得不照做啊。
陈只好把全生产队的人都组织起来,给他们分配了任务,有些负责去花溪挑水浇水,有的负责去后山林子里割草砍柴烧草木灰,有的负责挖坑撒灰。
每一天喇叭里放着红色革命歌曲,石墨村里的人忙得就像个磨盘。天气越来越炎热,却迟迟没有下雨,花溪里的水也越来越少,大家很早就要早起开始农忙,现在正是万物疯狂生长的时节,每个人都意识到必须抓紧每分每秒的劳作。
家长们一边要忙着种粮食,另一边自然就顾不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在学校上课的孩子们便被叫了回来帮着做事。还有些孩子则参与了除四害,在田间野外到处打麻雀,捉田鼠,他们中的大部分其实只是很单纯的想要开开荤,解解馋。
学校开始的时候还给学生延长了课外劳作的时间,参与挖坑,挑肥,撒灰,除草等等农活中,可是后来,来上学的孩子们越来越少,教室越来越空,姜校长干脆停了课,让孩子们把响应的学费也领了回去,在农忙过后再回来上课。整个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田野和刑有粮。
田野背靠着后面的桌子,翘着二郎腿,一副你还留在这里干嘛的神情看着刑有粮,刑有粮没有理他,只是举高了手望着前面的盆老师,
“老师,我家没有田地,我也不想去除四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