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月尹与南云的交界地带,一座座军帐伫立着,如那一个个肃穆值班的士兵一般纹丝不动,四处的篝火接二连三地点燃起来,火光照耀着飘飞的灰烬,将将士们一张张疲惫却又坚毅的脸色照得艳红,火光通明,也照得风中烈烈作响的“雨”字旗帜气势非凡。
刚刚经过了一场血战,除了值班的,和正在接受军医治疗的,多数战士们都围坐在篝火前休息,等着随军的厨子做好饭菜。
大家的脸上都有着几分倦怠,但却也张扬着胜利的喜悦,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
陈清握着腰侧的刀四处查看着,所到之处的士兵们全都热情地冲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应着。
最后他到军医的营帐里查看伤员。
副将军田力也在那里,见他来了,坐在那里笑着打招呼:“哎呦,来体察伤情来了?”
陈清看过去,穿过一众或靠或躺的伤兵,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坐在最里面一把靠背椅上的一个大汉,古铜色的皮肤,浓眉大眼,脸上从左眉到右脸颊处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嘴角的笑意牵着那刀疤,显得整张脸有几分的诡异。
田力光着膀子坐在那里,肩胸处缠着好几圈绷带,还隐隐透着血迹。
陈清走过去:“就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怎么,难不成我还不会受伤不成?”田力笑着问道。
陈清笑道:“在我看来,田副将一向是身手了得,上阵杀敌从来没有带伤的。”
“那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
田力一手捂着伤口,小心站了起来,迎上前去:“不过还好,我算是命大的,从军十年,虽然大伤小伤不少,到底还保住了一条命。不像有的弟兄……”
说着,田力惋惜地叹了口气。
陈清闻言,脸色也微微有些黯然。
田力看着陈清,问道:“对了,将军怎样?”
陈清不解:“怎么这样问?”
“我可是看见了,今天打到后半段的时候,将军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就是刚才集合回来的时候,他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的。”
陈清笑道:“能看到将军心事重重,可是不容易的。”
雨子璟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通常是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情绪的,也难怪陈清会那样说。
田力却是一笑:“我这样的一个粗人都看出来了,估计其他几位副将也看出来了。坦白说,很少见将军如此,大家想必都很好奇。”
陈清却是微笑道:“还是不要好奇这样的事好。”
田力愣了愣,随即又笑道:“明白!大家都明白!”
陈清刚要笑,却听得田力接着道:“男人若是露出那般神情,多半是为着女人的缘故!不消说,大家都明白的!哈哈哈!果然我们将军也到了这一步呢!”
陈清语噎:“你……”
“哎呀,陈清你就不必掩饰了,大家都知道的。”
田力抬手一拍陈清的肩膀,用着“我明白”的表情打断了陈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