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尸首被拖去了西山,听闻——”
听到怀珠陡然顿下来的声音,站在窗后的少女微微侧首,怀珠随即便颔首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听闻行刑之人力道太大,拖去时,脖颈的骨头断了,运尸首的人嫌晦气,便草草埋了一层土,我们的人去时,那尸首已被野狗叼去了一部分。”
窗外的秋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顾砚龄并未像醅碧和绛朱那般听着恶心,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好似只是听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罢了。
雨珠打在长长的芭蕉叶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顾砚龄静静的看着窗外连成线的雨珠,偶尔一只被打湿的燕子翩跹而过,飞入了檐下的燕子窝中躲起雨来。
皇家本无情。
更何况,昭懋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
可只这也能看出,建恒帝的绝情与心狠已然越过了先帝,若此次他们慢上一步,若萧译未能察觉出长春宫的计谋,那么如今又该是什么局面?
顾砚龄不敢去想,更不会去想。
成贵妃母子,就像是伏在阴暗草丛里的两条毒蛇,随时都在吐着信子,伺机咬住他们的致命点。
唯有主动一击,才能让他们安分下来。
……
在这连着几日的阴雨中,曾经骄傲屹立在皇城之中,繁花似锦的昭懋长公主府被查抄的干干净净,当皇帝收到朝臣查抄的清单,看到京城、南京、苏州的多处产业,还有无数稀世珍宝时,心中既恨又喜,恨的是他身边的太多的亲人都是这般贪婪不知收敛,喜的却是,这一次查抄之物,足以抵得上国库的三分之一,这与如今战乱不息的大兴来说,将是一笔突来的财富。
在财富清点之日时,清理铲除余孽也是更为重要的任务,短短的三日,凡是与昭懋长公主有丁点关系之人,都被血洗的干干净净。就连当朝的阁老,未来极有可能继严阁老之位,成为次辅的徐阁老徐言,也被查出与昭懋长公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从前昭懋长公主欲撮合平懿郡主和皇长孙时,第一时间便命人秘密去了徐府。
这其中的关系,自然是不言而喻。
得到消息之时,锦衣卫便受命前去徐府捉拿,许是害怕经受昭狱之苦,徐阁老夫妇在捉拿之人去时,已然吊了房梁,待锦衣卫赶去时,二人的身子都硬了。
可这并不能赎清他们的罪孽,在皇帝的雷霆之怒下,夫妇二人被挫骨扬灰,株连了九族,就这般,从前为众人艳羡的徐府落败了,在即将登至顶峰时,却是落得个满门血洗的下场,那一夜的杀戮,几乎能够穿过紧闭的府门,透过官家的封条溢出血腥的气息来。
在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之时,从前得到先帝爱屋及乌之宠,被特许封了国姓的平懿郡主,昭懋长公主唯一的血脉,当今建恒帝的亲侄女,也并未在这一场斗争中得到保全。
在昭懋长公主一案审结,渐渐尘埃落定之时,平懿郡主突然生了恶疾,不过三日,便被折磨的瘦骨嶙峋,没了人的模样,最终呕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