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话音一落,身旁的人却仿佛未听到般,丝毫未有回应的意思,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待到殿内一片寂静之时,少女渐渐变得踌躇不安起来,身旁才总算是有了声音。
然而,少女原本掩在袖下微微绞着的手听到萧译的话,却是彻底的僵在了那儿,渐渐变得尴尬了几分。
“安宁县主客气了,只是若论琴艺,当属西宫梨园的几位掌乐极好,我若与他们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注:指宫中的伶人领班。)
眼看着一旁的郭太后欲说什么,萧译却是佯装未看到般继续道:“曾祖母如此夸耀我,不过是因为自家人的话,可译却是有自知,不好在安宁县主面前班门弄斧。”
话音一落,场面便渐渐变得尴尬起来,眼见着少女没了话,郭太后不由示意般的皱了皱眉,安宁县主管彤当即手中一紧,随即勉强含笑道:“是殿下自谦了,管彤这几日弹琴来,便有一处不明,可否请殿下指点一二,管彤是真心求教,还望殿下莫要推辞。”
大兴的女儿虽未那般要求极严,可也注重矜持,此刻安宁县主这般,的确让人不好拒绝。
阖宫的人皆立在一旁,静静地低着眉,四周一片寂静,就在郭太后眸中划过一丝不悦时,眼前的萧译却是唇间勾起淡淡的笑,眸中的冷漠也更深了几分。
“安宁县主如此说,我本不该推却,只是这些日子政事繁忙,指点琴艺之事,实在无暇分心,想必安宁县主能够有所体谅。”
话说到这儿,萧译看似礼貌地对向身旁的管彤,微微低颌间倒是颇有风度,可当管彤抬头之时,却分明看到了对面那人的冷于应对,登时脸色白了几分。
眼见着面前的少女不再说话,萧译转而对郭太后拱手道:“孙儿尚有事未曾处理,不能陪伴曾祖母,还望曾祖母见谅,孙儿先行告退。”
话一说完,面前俊逸的少年转身便要走,看也未曾多看一眼身旁的温柔少女,郭太后虽猜到几分,却还是压不住火气,这分明是当着众人不给她情面了,因而眉头微微一皱道:“慢着。”
萧译脚下微微一顿,郭太后却是看了眼踌躇难过的安宁县主道:“管彤,替哀家送送长孙殿下。”
管彤微微一怔,为难地看向郭太后,却是被郭太后一记提醒的目光惊在那儿,当即颔首欠身道:“是——”
“不必了。”
少女话还未说完,原本背身的萧译便将话堵了回去,随即淡然转身向郭太后作了一揖,这才看向一旁尴尬的安宁县主不紧不慢道:“慈宁宫的路,孙儿比安宁县主更熟,无需麻烦安宁县主相送,更何况——”
说到这儿,萧译转而看向郭太后,看似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却能够看出少年的坚毅与认真来。
“孙儿如今已然成年娶妻,百姓尚说七岁不同席,安宁县主若亲自相送,虽是曾祖母的心意,只怕也会传出流言蜚语,如此对安宁县主的名声不好,于孙儿只怕也不安,到时候反倒曲解了曾祖母的好意,孙儿在此心领了,还请曾祖母收回成命,也请安宁县主留步。”
“你——”
郭太后闻言不由胸腔一滞,却见眼前的萧译已然恭谨的行了一礼,头也未回的走了。
“好啊,好啊——”
郭太后气的只觉得喉中哽着,却是吐不出咽不下,生生只能憋着,眼看着萧译彻底消失在眼前。
而一旁的安宁县主此刻也是分外难堪,脸上早已红的发烫,连泪水都不争气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