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虏右将军的急奏诸位已经听了,你们说一说,此事当如何处置?”
皇帝的话看似平静,可在场的百官皆知,建恒帝这可不是在问询,不过是碍着慈宁宫的那位“长辈”,要借他们的口,正大光明的将郭家端起来罢了。
百官们微微沉默了一下,谁都不敢做这出头鸟,皆是悄悄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觑一觑身边的人,就在建恒帝眼眸微微一眯,透露出几分不耐时,百官之首的位置走出了一个人来。
“臣以为,郭将军虽战功赫赫,但如此侵吞军饷,滥行杀伐之权,如今引得军前哗变,实在有损朝廷威严,寒了将士们的心,若不依法处置,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严惟章手执朝笏于百官之前铿锵有力的说出这几句话来,随即大义凛然的撩袍跪下去,将双手平展于前,恭谨而肃穆的放下朝笏,深深叩拜下去道:“臣斗胆请陛下下旨,将驱虏大将军押送回京,送至三法司受审,若有罪,当按我大兴律法处置,若无罪,便应查清事情原委,还其一个公道!”
众臣见首辅严惟章既是出了这个头,将这把刀递给了建恒帝,当即纷纷撩袍跟着跪了下去,俨然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极为正义的附和道:“请陛下下旨。”
百官请旨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大殿,建恒帝高坐在上,看着一众跪拜的朝臣,耳畔似乎还盘旋着余音,这一刻建恒帝知道,机会来了。
建恒帝唇角微微勾起,随即脸色变得复杂而难以捉摸,好似既愤怒,又为之叹息一般,直至百官等不住,悄悄觑了一眼,建恒帝终于沉下声来,颇有几分恨其不争的意味。
“郭将军本是我军中栋梁,这些年来为我大兴镇守辽东,数次将鞑靼击退,实在是功不可没——”
说到这儿,建恒帝微微一顿,下一刻的语气中便满是威严。
“但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再多的功劳也不足以抵去其如今所犯之罪,诸位既然如此决心,朕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的轻重?”
众人闻言,皆恭敬地垂头道:“陛下圣明。”
“传朕旨!”
建恒帝目光威严的扫向众人,最后落在郭慎仪的身上沉然道:“派遣锦衣卫前往郭慎宗府邸搜寻侵吞军饷,盘查相关人等,另着人前往辽东押送郭慎宗入京,念其多年军功,可免去枷刑,但若有抗旨不从,以谋逆论处。”
“陛下仁德——”
百官闻言皆再一次高声附和,建恒帝看似对郭慎宗有所优待,可众人皆知,这皆是看在其多年的功劳上,一旦这些功劳被这些优待耗费掉,郭慎宗的死便是罪有应得,怨不得人了。
“魏国侯,你以为,朕如此处置可还公正?”
听到建恒帝的问话,郭慎仪几乎是全身抖索着想要爬起来,可许是因为腿软,竟是如何也站不起来,在这站满朝臣的大殿上,显得格外狼狈和突兀。
“陛下圣明,求陛下恕罪——”
看到座下乞求的身影,建恒帝看似平静,眸底却是一片寒冷,随即不紧不慢道:“来人,将魏国侯送回府,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更不得探望。”
建恒帝的话一出,众人几乎无需想便知道,这其中的任何人自然是指的慈宁宫的那位了。
当殿内的锦衣卫听得命令,当即上前来凛然抱拳,随即如提一只鸡仔般将身子瘫软,起不来身的郭慎仪给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