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三爷,您走好——”
默然的阴影之下,那富态男子站在流苏坊门前,微微倾身,微笑着目送眼前那步履虚晃的人渐行渐远。
直至人影渐渐没入重重阴影之中,消失不见,那男子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敛去,随即满是嫌恶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说出的话冷而不屑。
“灌点黄汤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东西,还想闹我们的事,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也是他敢得罪的。”
话一说完,那人转而侧身欲回流苏坊,当看到那勉强被拉起来,站在那儿捂着受伤之处的伙计,火就不打一处来,抬脚便又赏了一脚,指着怒骂道:“你也是个不安分的,谁让你去招惹他了?”
可怜那伙计又一次被踹翻在地,这一次却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反倒颤抖着将头伏地,恭敬地等着那人走进了流苏坊。
……
直至行到了一条幽僻的小巷中,微弱的灯影落下一片淡淡的光影,印在两边的墙上,铺在有几分泥泞的路上,明明温暖却又有几分孤独。
“他娘的,一群狗杂种,等哪天你们从上面掉了下来,老子踩不死你们——”
陈三一人醉醺醺地行在小巷中,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扬手谩骂,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小巷。
许是骂的太过尽兴,行走间没注意到脚下孤零零躺着的那块石头,陈三不小心被一绊,顿时一个趔趄坐下去,只觉得屁股上顿时湿咧咧的,隐隐作痛,当即气的他将那石头踹了个老远。
“真是人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连你都敢为难老子!”
就在他破口大骂,勉强撑着湿淋淋的地想要爬起来时,一个冷沉沉的人影陡然从后落在他身前,遮住了他眼下的光,惊得他微微一愣。
当他出于本能地一转头,只见幽静无人的巷子中,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他身后,因着遮住了脸,又是背光,更是看不清长相。
可那周身的气势,却是让他不由心下一沉,只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他察觉出什么,警惕地想要反向逃窜时,便见那人以他都未看到的速度扬手劈下来,而下一刻,他就那般毫无防备地眼一黑,“砰——”地一声倒下去,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只见站在那的黑衣男子身形高大,冷然蹲身间,手中一探,在陈三的腰间,胸前搜了搜,下一刻,便见那男子的手微微一顿,再收回时,蜷着的手中已然安静地躺着一枚令牌,上面赫然写着“臬司衙门”几个字。
男子将令牌捏在手中,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指尖摩挲时,语中已淡然道:“将人看好。”
话音方落,男子转身而去,几乎是同时,两个同样打扮的男子倏然鬼魅地出现在巷子中,快的仿佛是凭空一般。
而这一切并未引得那离去的男子回头,他只是默然将令牌放入袖中,无声地离去。
不过片刻,小巷中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一眼而去,空荡无人,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幻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