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季邵从主治医生那边具体了解到了季父的病情，知道了季父的病已经到了不可逆的地步了，他的情绪比刚才刚刚到医院的时候更加低落。
向病人家属宣告病的死刑是他工作中经常会遇到的事情，但是真正从别的医生口中听到自己的家人即将面临死刑的时候，这种感觉仍旧是不一样的。
好像一盆水浇到一盆灰上面，一下子浇灭了所有星星点点的希望。
“恩。”季父的声音很虚弱，“你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了？这么瘦？”
“工作太忙。”季邵的情绪并不高涨，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在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面前用这样低落的口气说话实际上是非常不对的，但是季邵是真的没有力气。
“顾和也是，你们两个工作起来都不要命了吗？都瘦成这样。”季父瞥了一眼顾和，顾和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说来，季邵现在才慢慢地发现，顾和跟季父呆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话是不多的，两个人之间的沟通也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以前他只是将仇恨加在顾和的身上，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些。
仔细一想，顾和和他父亲之间，恐怕隐情很深。
“爸，你先别说话了，先好好休息。”季邵上前，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大半杯，他需要喝点水冷静一下。
“你现在去打电.话，让你哥赶回来。”季父却是没有听季邵的，口气坚定。
季邵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为什么要让哥回来？”
“我时间不多了，等到你哥回来之后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一下，我也就可以安心了。”季父很虚弱，但是说出来的话仍旧是带着一点点中气十足的感觉。
季邵沉默了几秒，没有安慰季父什么，他知道最清楚自己身体的人肯定是当事人自己，所以他没有多说话安慰，重新走出病房去打给季捷。
病房内，季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顾和，轻叹了一口气：“阿邵对你一直都不好，如果我走了，我一定交代好他，给你几分面子。”
“没有，他不会对我怎么样。”顾和摇了摇头，季父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跟季邵之间发生的事情，以为她跟季邵的关系仍旧处于恶劣紧张的状态，她也不说破，只想让季父安心。
“他就是这个脾气，没有什么坏心眼。他只是耿耿于怀他母.亲的事情，一直都觉得他母.亲的死是跟你有关的。我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不能再帮你了。”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不可能能够坐在这样的高位上。”
季父摇了摇头，鼻子里面仍旧喂着氧气。他看上去已经很老了，因为常年的病痛，比他本身的年龄看上去要更加大一些。
“说实话，其实是你在帮我。”季父这些年跟顾和之间的沟通也不多，“你一个小姑娘背着嫁给我这个老头的名声，外面传地多难听我很清楚。”
“谣言止于智者。”顾和的心态一直都是平平和和的，对于说她嫁给一个老头这样的谣言她不在乎，她在乎担心的是说她跟季邵的风言风语。
季父的眼眶隐隐有些湿润：“你在商业上有天赋，如果不是你支撑着季氏的话，季氏也不至于有今天的成绩。你用自己的幸福和名声换了一个现在的季氏给我们家，我很感激。日后……阿邵明白了之后也一定会很感激。”
“我不用他感激。”顾和听着季父说这些话隐隐觉得鼻酸，以前的画面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脑中重新演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