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山间的三岔路口,朦胧的月色透不过茂密的灌木丛,隐隐约约只有斑驳的树影,手中的青蛙被捏得越来越紧似乎要窒息,不再动弹,粘稠的皮肤液体才是唯一的感觉来源。他也像这只青蛙一样,一动不动,奶奶说躲在黑夜里的不只有背着布袋的拐孩子老头儿,还有可怕的吃人的鬼魅。他不敢移动脚步,全身都在颤抖,直到他看见在幽深的小路里飘过来的两颗红色的苹果,那是泛着红色光的,眼睛。
砰!
受伤的青蛙终于像是活过来一般,挣扎,借着粘稠的液体滑落出牢笼,掉落在沙子地上,为四周的蛙鸣,再次添上一笔合奏。
“啊!”这是他的惊叫,还是逃走的蛙的欢叫。
那双眼睛越靠越近,越变越大。这就是勾走章老叔魂魄的鬼魅吗?害得那个醉酒的中年人在一次夜路回家时变得疯癫,整日叫嚷着每个人都是鬼怪。
他此时就像身处在冰凉的湖水中,全身因汗水而沾湿,一双手从那小路的尽头伸了过来,紧紧拉住了他的双脚,那是两根枯黄的老树根,是褶皱的双手。终于,他感觉从高处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要,”这似乎他记忆中,应该是说梦中记得最后一句话了。
“小雨,小雨,小雨。”奶奶在叫他。
一阵晃白的光线刺痛他的双眼,夏天雨透过一条细线的宽度看到一张憔悴焦黄的脸,而周围都是亮眼的白色。
“妈妈!”
“又做噩梦啦?”眼前的这个女人,瘦小的脸庞,枯黄的皮肤,撩起额间的发丝,笑了笑,深深的鱼尾纹留下一丝岁月的桑沧。
“这是在医院吗?”
“你打工的杨老板送过来的,你再休息几天,脚踝伤得可不轻啊!到现在还肿着。”女人伸过手,摸了摸夏天雨肿胀的脚踝,“你从小身子就弱得很,动不动就发高烧流鼻血。”
那双枯黄的手伸了过来,夏天雨下意识地将脚向后一缩。
“这两天天气很热,在家休息几天,餐馆那边我已经和杨老板说过了。”女人再次眯起了笑容,“吃荔枝吗?”
夏天雨没有说话,他的脑袋依然有些胀痛,晕晕沉沉,于是又躺了下来。望着女人佝偻的背影忙来忙去,他的眼眶湿润了,想再喊一声妈妈,但头晕的再也没有力气了,眼皮重重地下垂,睡去了。
?
乌鸦右手拖着下巴,扶在窗沿,站在二楼窗户向远处眺望,夜黑了,但这个城市还没有睡去,眼前的每栋大楼就像一座座规矩的几何体,闪着明亮的光,整个大地就都在这聚光灯下闪耀着。“但,没有天上的星星美了!”每一点光在乌鸦的两只眼里或明或暗,慢慢地散成了模糊的彩色碎片。
“嘿!我说小涵清?”
“怎么了?”张涵清坐在沙发上,没有去注意背对着她的乌鸦,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提电脑的屏幕,因为这台电脑连接着安装在这家餐厅里所有的监控系统,甚至使用圆光术的铜镜的影像也能在上面显示。所以,她绝对不会放过每一处细节,直等到天明。
“你知道天上的星星中有什么吗?”乌鸦抬起了头,视野变得清楚不少。
张涵清没有回答,应该是这种问题太过幼稚吧,至少对于张涵清来说这个时候不宜开玩笑,她依然是一动不动地静坐在那里,随口敷衍道,“啊!有什么?”
“传说,每一颗星就是一个人的数命,群星的移动代表着人们的活动,哪颗星星暗了就表示哪个人病了,一旦这颗星陨落了,那么这个人就死了!”
“胡说八道!”
“我也觉得是胡说八道,因为那星星上住着的也是一个个人,或许现在也有个人仰望天空,就像我一样,注视着远方的星星吧!”乌鸦盯着东方一颗明亮的星,看得入神,“哎,小涵清,你知道吗?我就是住在那颗星星上的人!”
“不要逗了好吧!话说你晚上和我待在这里,不用跟家里打个招呼吗?”
“家吗?我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人,按你们的说法应该是说叫孤儿吧。”乌鸦继续看着那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