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李风云,石重贵就觉得将李风云调入京偹是一个错误之举。听说这家伙居然又一次目无君主,私自出了京城,北向而去,很有可能要去私会杜重威。他想做什么?
开封城内外虽布置着五六万兵马,但想到风云卫那强悍的战力,石重贵就觉得一阵胆颤心惊。如若杜重威突然谋反,而李风云在开封呼应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个桑维翰,真是误国,当初便是听了他的话,才会着力笼络李风云,又是听了他的话,才将李风云的风云营调入开封,破格升为风云卫。谁料李风云却是一只养不熟的狼,没有半点忠君报国的念头。
石重贵越想,对桑维翰的恨意越深,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因为桑维翰才会这样。
桑维翰居然还建议下中旨强行命令杜重威、李守贞解除婚约。谁都知道李风云迷上了杜重威的女儿,如果这样做了,李风云还不唯杜重威的命令是从?
这道圣旨如果真的颁布下去,毫无疑问,原本终于大晋的太平军节度使李守贞也会心存不满,甚至生出其他的念头来,而杜重威说不定会借着这个借口,直接拉起大旗造反了。听说他已经吞并了好几家节度使的兵马,手中握有的兵力已经达到六万,几乎能与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相抗衡。如果再加上京偹的风云卫,那还了得?
这样的人,已经只能笼络,缓缓地削弱,如有可能,挑起他与刘知远的争斗,才是最为合适的,又怎可激怒他?
桑维翰私心实在是太重,不可再用了。
想到这里,石重贵忽然对张尽忠吩咐道:“速召李彦韬、冯玉两位爱卿入宫奏对。”
张尽忠心中一沉,李彦韬、冯玉两位大人与桑维翰大人素有龌龊,是桑维翰的政敌,此时召这两人入宫奏对,难道陛下想要对桑大人下手?
虽然桑维翰曾羞辱过张尽忠,但是张尽忠却也知道,如今这朝堂之上,真正有点本事的又肯出力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桑大人。虽然此人擅权、专横,但是的确有本事,而且对自己的孝敬从来没有短少过。几句羞辱而已,谁不曾被羞辱过?
桑大人若是倒下了,还有谁能为这大晋撑起一片天地来?
张尽忠张了张嘴巴,想要劝说一下小皇帝,只可惜小皇帝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石重贵猛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连你也不肯听朕的话么?”
张尽忠心头一寒,急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宣两位大人入宫觐见。”
中原的春天要比江南来得晚得多,上元节过后,如果是在江南,已经应该是春江水暖鸭先知之时,但是在黄河边上,仍旧是寒风凛冽,寒意逼人,冰冻的黄河没有丝毫解冻的迹象。
黄河边上,一行人徘徊在岸边。寒风呼啸而过,说不出的萧瑟。
“婆婆,就让如月再陪他这一段日子吧!三月十八之前,如月一定会赶回镇州。婆婆,您知道,这也许是如月最后与他单单相处的机会了。”虽然身子还没复原,但是杜如月已经恢复了许多,五脏六腑已经基本愈合。
望着杜如月那可怜巴巴的眼睛,孙婆婆心头无由头一软,长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婆婆逼你,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世上,就算强悍如宫主,又有几人能把握得了自己的命运?
人,要对敌人狠,对自己要更狠才行。
也罢,婆婆信你,你随他去吧!三月十八之前,务必回到镇州来,你知道,这不仅仅关系到永固宫,更关系到你杜家的存亡。”
注1:开运二年,即公元94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