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过去,枝头上的叶绿了又枯,枯了又绿,对人世间的沧桑毫不为意。
李风云与苏语侬没想到洛阳城西三十里处的陈家村竟会是这样,眼目的残垣断壁,四处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看规模,这陈家村原来应该也有百来户人家,而如今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李风云心中一沉,要知道契丹三次侵入中原,前两次都没打到洛阳附近,这次,晋国大败,连皇帝都被人家抓了,不过洛阳附近也不曾发生大的战事。何至于这陈家村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如河北之地一般?
“难道是遭了匪祸?”苏语侬心中同样疑惑。
“将军,快来看!这边好多死人!”一名亲卫忽然大叫道。
李风云、苏语侬急忙跑了过去,只见一条沟渠之中密密麻麻躺着不下两三百具尸体,男男女女,有老有幼,开膛破肚者有之,身首异处者有之。看这些人身上的服饰,都是老百姓打扮。
“这些土匪,真是当杀!”苏语侬峨眉紧蹙,满脸怒气。
“不是土匪干的!”李风云跳下沟渠,仔细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道,“看他们的伤口,大多是弯刀劈砍拖拽所致。而且杀他们的人,是骑着马。
而且,其中不少人被反绑着,这意味着,杀他们的人,是先将他们驱赶到这沟渠边,然后才动的手。
土匪虽然可恶,但是盗亦有道,杀光了百姓,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让他们生存不下去。而且,能养得起这么多马匹的土匪,即使要劫,也是劫大户人家,又怎会对穷人动手?除非另有隐情。”
正在这时,另一名亲卫扭着一名八九岁孩子的胳膊走了过来,大声道:“将军,这村里还有活人,这小子便是属下刚抓到的。”那小孩挣扎不已,眼中满是恨意。
“你干什么?”苏语侬见状,忙上前几步,一把推开那亲卫,斥责道,“他才是个孩子,你怎可这般对他?”
那亲卫急道:“苏姑娘小心,这小子凶得很,刚才躲在断壁后面用柴刀袭击我,要不是属下闪得快,几乎伤在这小子的手下。属下也不想这般对他,可这小子属狗的,会咬人。”说罢,扬起手来,虎口处果然有一圈带着血迹的牙印。
原来如此,苏语侬蹲下身子,轻握住那小孩的胳膊,问道:“小兄弟,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家人呢?”
连问了几声,那孩子抬头向天,眨巴着眼睛,眼中满是戒备之色,一句话也不肯说。奈何腹中中空空,不肯配合,“咕咕”叫了两声。
“小兄弟想是饿了。”苏语侬笑道,放开那小孩,从包裹中取出干粮,递了过去,道,“吃吧,吃饱了再说。”
那小孩开始还有些抗拒,但见苏语侬和颜悦色,似乎并无恶意,眼中的戒备之色渐渐消散,而且见了苏语侬手中的干粮,肚中的“咕咕”之声更越发不可收拾,犹豫了一下,一把抓过苏语侬手中干粮,大口塞入嘴中,一时竟被噎住,噎得直翻白眼。
李风云飞身从沟渠中跃起,见状哈哈大笑,苏语侬一边拍打着那小孩的后背,一边白了李风云一眼,嗔道:“笑什么?还不快拿水过来。”
早有亲卫解下系在马匹上水袋,送了过去。
那小孩好不容易将噎住的食物吞咽下去,李风云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不错,居然能将李十四的手咬出血来,有前途。”